她回家让老唐氏蒸些馍馍煮些鸡蛋,明早就能出发, 她目光下移, 落到他膝盖上。
上次他就老喊累, 这次恐怕腿软了, 云巧体贴道, “行, 就后天吧。”
她好好瞅瞅她的小黄鸡。
已是三月初了,嫩绿的树叶挂满了枝头,路边的野花结出了花骨朵,春的气息重了,田野里满是忙碌的身形,她在山里,穿着袄子不觉得热,但看人们换下春衫,热意从后背蔓延开。
地里挖土的人看她甩着背篓,兴高采烈的,微笑的问,“墩哥儿媳妇又逮到野猪了?”
好些人家分了猪肉,逢人就说她逮到的,前些天,唐冬他们也往山里去了趟碰运气,别说什么野猪,猪毛都没抓到一根。
追根究底,还是云巧有福。
“没有。”
她想去山里找野猪,但被龙虎发现了,死活不肯去,她打不过野猪,只能作罢。
“墩哥儿在学堂怎么样了?”
“好着呢。”
唐钝学问好,孙山长让他秋天去考乡试,他还年轻,考不中也没事,考乡试的话要去绵州,到时她就能去找云妮了,还有爹娘和翔哥儿,忙完这阵,她就带老唐氏去莲花村。
暮色四合,地里的人们陆续收拾锄具收工了,未到门口,云巧就看到村口弯腰割草的老妇,清着喉咙喊,“奶,我回来了。”
老妇直起腰,挥了挥手里的镰刀,“我割完这儿的草就回来。”
五十只鸡,食量不小,老唐氏担心家里的米糠不够,每天都会出来割草,看云巧兴奋的跑来,她把草丢进背篓,关心道,“累不累。”
“不累。”
她的背篓给龙虎背着的,身上没担子,轻松得很。
“你先回家烧水冲个澡,我很快就回来了。”
“我帮奶。”
老唐氏割的是猪草,云巧弯腰掐最嫩的草尖,“奶,咱家养猪了?”
“鸡吃的。”
“那我多掐点。”
这种草名为猪儿藤,贴着地生长,喜阴凉潮湿的地,云巧记得山里很多地方都有,“奶给我找个大背篓,下次我回来时多背些...”
“到处都是,哪儿用得着跑山里。”老唐氏说,“你好好帮他们做事就好,家里有我呢。”
草沿着竹林长到地埂边,老唐氏没有走远,估摸差不多了就挽着她的手回了。
一回家,云巧就往后院跑,离家十来天,也不知小鸡崽怎么样了,黄色的毛长了,迎风飘飘,约莫跟蒲公英似的柔软。
然而,她傻了眼。
满院啄食的灰毛褐毛鸡哪儿来的?
她的小鸡崽呢?
“奶。”她心中一震,尖声喊。
老唐氏笑吟吟的提着水走到鸡笼旁,往水槽倒满水,转身望着她,“怎么,不认识了?”
“这是奶抱回来的小鸡崽?”
好丑。
怎么跟小时候不一样了?
老唐氏笑得合不拢嘴,“是啊,小鸡崽长大都是这样的。”
“可是也太丑了。”
云巧感慨万千。
“看顺眼就好了。”
云巧拎起脚边的鸡,嘴角翘得老高,“不好看。”
“好吃就行了。”
也是,鸡拔了毛丢锅里都差不多,云巧脸上失望全无,眼眸泛起森森绿光,“奶,咱晚上吃鸡吗?”
“......”老唐氏嘴角颤了颤,夺回她手里扑腾的鸡,“这鸡太小了,不好吃,你要馋了,我去村里问问。”
村里的鸡年前就被老唐氏买得所剩无几,剩下的要么过年杀了,要么是老母鸡留着下蛋的,肯定不会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