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沈家是扯猪草的主力,识草的能耐还是有的,何况还从书里学到很多,和唐竹说,“这是车前草,能做草药,人也能吃,你喜欢的话自己留点...”
唐竹:“......”
她和鸡抢食吗?
“我家不缺菜,要不你吃吧。”
云巧没想那么多,“行,你贴着根拔起,摘片树叶装着,待会我拿回家。”
唐竹震惊,“你还真吃啊?”
“煮熟凉拌很还吃的。”云巧上牙碰下牙,露出副馋样,唐竹狐疑,她闲来无事也会挖野菜,但她娘说不认识的千万别挖,早年间就有吃野菜死人的。
唐竹问她,“你吃过了?”
“没有,过年我才认识它的。”
“......”唐竹拨了拨草叶,“吃了闹肚子怎么办?”
“鸡都没事呢。”
“......”
唐竹懒得说了,两人沿着田埂扯草,不多时背篓就松松散散的装满了,云巧摘树叶将背篓盖着,跑去远处找老唐氏,老唐氏的背篓亦装了不少,笑盈盈问她,“唐竹和你说什么了?”
“让我帮忙捎个话,说再过五六日男方要来她家,要我别去凑热闹。”
老唐氏站起,望着朝河边走去的唐竹,感慨,“这丫头亲事也坎坷,你就听她的吧。”
“我答应她了,奶,小冬叔说什么了?”
老唐氏好笑,“官道有士兵巡逻,山匪不敢乱来,你想去看你爹娘就去吧。”
沈来安没有活计,全靠黄氏和沈云翔养家,没有田地,日子怕是有些拮据的,老唐氏给云巧装了两箩筐粮食,另外捉了四五只鸡,挖来的野菜也拿了些。
逢唐冬要去镇上卖鱼,云巧与他一起的。
箩筐沉甸甸的,鸡在背篓闹腾得欢,唐冬心里纳闷,唐钝在县学有吃有喝,久婶怎还拿这些去。
绕小路走绿水村会近些,两人没有走宽敞的石子路,一到绿水村地界,便听到老妇歇斯底里的哭嚎,“秦家杀人了,秦家杀人了啊...”
唐冬侧目瞄云巧。
老妇坐在自家地里,蓬头垢面,她似乎不怕,脸上没有丁点情绪,知她和秦家媳妇是朋友,唐冬主动说,“那是秦大牛岳母,她闺女嫁到秦家,被揍得面目全非。”
云巧的箩筐给唐冬挑着,她挑着唐冬装鱼的木桶,眼神转向麦苗间焉哒哒的春花娘,只说了句,“秦大牛是坏人。”
春花也是坏人。
唐冬走在前边,担心老妇扑过来求云巧,故意侧身让云巧先走,“无论她说什么你都别答应。”
秦大牛媳妇的孩子没了,秦家欲拿回送刘家的地,刘家不肯给,两家打了起来,云巧傻乎乎的,唐冬怕她揽这事拖累唐钝,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唐钝还没有官身。
“好。”
奇怪的是,春花娘看见云巧后没有急不可耐的扑过来,相反,转头背着她。
唐冬心有疑惑,没细想。
其他地里的人和唐冬打招呼,眼神落在云巧身上怪得很,唐冬莫名,却也没多问。
到福安镇后,他没有着急去集市卖鱼,而是陪她找着那个认识的车夫才离开,各村到福安镇的路修通后,集市比以前热闹了许多,卖筲箕背篓的,草鞋刷把的,野菜鸡蛋的,应有尽有。
唐冬到自己场卖鱼的地儿,发现边上卖野鸡兔子的是夏雷,寒暄起来。
正月里,夏雷将妻儿的坟迁回绿水村,村里人看他手里有积蓄,又有两亩地傍身,便想撮合他与村里的那些老寡妇,夏雷听到些事儿,问唐冬。
唐冬先是惊讶,随即勃然大怒,“胡说八道...”
“村里人说得头头是道,我看悬得很,云巧虽迟钝,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是明白的。”
春花的孩子来得蹊跷,秦家和刘家撕破脸,事情不知被谁捅了出来,春花也豁出去了,将去年秦大牛逼迫她暗算云巧的事儿说了出来,还说秦大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活该被衙役打。
服徭役时,秦大牛差点被衙役打死,人们都以为是他偷懒的缘故,不料还有这事,村里长舌妇多,说来说去,就成了秦大牛玷污了云巧,小秀才好面子,没脸大张旗鼓寻仇,只能托衙役出面。
夏雷说,“事情很快会传到长流村,小秀才不在家,唐家两老气出病怎么办,你多劝着些。”
他不爱管村里的腌臜事,肯说这些,是觉得这姑娘不容易。
说话做事没城府,浑然不怕遇到坏人,有段时间,村里人阴阳怪气的笑她和自己有什么,她像个没事人似的,心宽得很,殊不知人们将名节看得重,唐家要是因此嫌弃了她,她就没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