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像看到什么惊恐的场面,瑟瑟发抖的转向门口,指着黑暗的夜色,“他们来了...”
轰轰轰,齐整沉闷的脚步划破夜空,宛如地龙翻身般响彻大地。
春花牢牢抱住云巧,然后将她往外推,“跑...快跑...”
这是春花最后和她说的一句话,快跑。
那晚,西凉军沿着西岭村的暗道,翻过绿水村,直往长流村而来,云巧如愿躲进了地窖,在地窖待了五天才出来,出来后,整个村子宛若经历了狂风骤雨的摧残,院墙倒塌,栅栏损坏,粮食衣物满地都是,鸡鸭成了主子,这屋蹦到那屋,大摇大摆的。
唐家前院的院墙修葺过,没遭到损坏,后院则惨不忍睹,云巧跑出地窖就去后院数她的鸡。
结果,一只没有。
老唐氏扶着唐老爷子,这几日离了药,老爷子尽量忍着不咳嗽,这会儿见到天日,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又咳了起来。
“奶,咱家的鸡没了,一只都没了。”云巧抓着头,在屋里走来走去。
“没了咱再买。”
能保住命就是好的。
“春花的尸体也没了。”
沈云翔抱着长刀,两眼鼓鼓的瞪着到处找鸡找尸体的人,“你能不能安静些?”
“翔哥儿。”云巧似乎注意到院里还有人,兴冲冲的跑过去,随即露出嫌弃的表情,“翔哥儿,你好臭。”
“......”沈云翔火气骤起,“你几天几夜不睡觉试试!”
西凉军打来,长春他们来不及搬救兵,迅速通知村里,让老弱妇孺藏起来,男子抄家伙抗敌,他能活着就不错了,管他臭不臭,丢了从西凉人手里抢来的刀,“烧水,我要洗澡。”
“好,我也要洗澡。”云巧往灶房走,后知后觉想起问他,“翔哥儿,你没受伤吧?”
“没。”
平安护着他的。
要不是平安带人来的及时,整个长流村恐怕都逃不过,平安说偷袭唐家的人是南方口音,他觉得不妥,想让长春禀告李善,结果遇到西凉进村...
沈云翔说,“巧姐儿,你以后想做什么?”
说话间,云巧已经点燃的柴火,不假思索道,“生孩子呀。”
“除了这事。”
“没想过。”
没有打过仗,不懂何为保家卫国,当平安挡在他身前,教他怎么出招,怎么使力,热血燃烧得沸腾,他一字一字道,“巧姐儿,我想参军。”
“好呀,我也去。”
“兵营不收女孩,但你可以做其他事。”
有了精准的舆图,大周就能更严谨的排兵布阵,敌人再不会通过暗道残害无辜的百姓。
“好。”
唐钝回来已是两日后了,西凉突袭,到处一片恐慌,稍有家底都收拾钱财往西州去了,附近村落出去逃命的也多,便是县学都清冷了许多,官道随处可见逃难的百姓,五里一路口的盘查,极为严苛,要不是有李善的玉佩,他都回不来。
比起人心惶惶的外边,村里似乎没什么变化,施肥的施肥,插秧的插秧,真要说变化,就是好些院门前挂上了白绫,他挑着书,打小路经过,地里的人同他寒暄。
“墩哥儿回来了呀,外边没打仗吧?”
“没,家里还好吧?”
“我们娘几个藏地窖里,好在你提醒我们囤些粮,否则咱怎么熬得过来呀...”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婶子想开些。”
“你叔出门时我就知道凶多吉少,我知道的...”妇人抹抹泪,继续干活。
唐钝不知如何安慰她,无意间,瞥到村道上一抹月白色衣衫的身影,她扛着锄头,背个背篓,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后山走,他喊了声,“云巧。”
村道的人回过头,朝他挥锄头。
唐钝问,“你去哪儿?”
“西岭村,狗日的西凉到处挖暗道,老子要把暗道找出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唐钝反手扶着扁担,疾步跑过去,望了眼自己院门,大敞的院门,左右两侧放着两盆绿植,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声音放轻,“爷奶没事吧?”
“没事。”云巧一垫一垫的靠近他,“唐钝,四祖爷问我们啥时候生孩子,他说我两聪明,生的孩子肯定更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