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就是简皇后写给晋王的亲笔书信,上面写了晋王的出身年月,另外还有当年被赫连氏所害的真相,赫连氏给简皇后下毒,只是她并没有马上死去,也无任何的中毒迹象,而这一切其实她早已察觉,包括赫连氏将出生没多久的晋王掉包她都知道,将计就计将孩子托付给最信任的人”
“她担心孩子的身世无人再知,便写明了关于晋王一切能辨别身份的事”
就在他继续往下说时,又有黑压压的军队朝这边而来,立马双方剑拔弩张。
“那些是?”我问道。
“是东临国的军队”陆奚目视前方。
来到近处,马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他附在我耳旁轻声道“他是东临国君”
我此时有些诧异,连国君都来了。
而我的父亲见来人也不慌不乱,反而推开人群示意大家都放下武器。
“这是东临国君,此番正是要证明晋王身份而来”
阿九见此更胸有成竹,上前对国君行了个礼,又吩咐手下人放下武器。
我父亲将简皇后的亲笔书信跟玉佩递给国君,他便仔细端详起来。
看了一会儿道“没错,这是黎儿的玉佩,这世上仅有一枚,而这书信也的确是她的笔迹。”
确认无误后,东临国君让阿九脱下衣服看背后的胎记,阿九也依言脱下。
国君借着火把的灯光看了眼,又后退了两步,随即朝身边人挥了挥手。
立刻,又从四面八方从天而降一干人等,将阿九团团围住。
“你不是黎儿的儿子,你竟然骗了我们这么久!”
东临国君指着他道。
阿九不明所以“君上,我的身份姨母也是证实了的,姨母呢”
“哼,媛熙那丫头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真是忘了东临国的祖训,她还串通你冒充黎儿的孩子,又在东临国上下煽风点火企图引起兵变,她那些事早就被我查明,你还有何话说?”
阿九忙看向我父亲,而我父亲自然也一改往常讽刺“看来你不过是个冒牌货”
“你!”晋王大怒,正要一拳打过去,却被我父亲稳稳接住,再动弹不得。
“是你,是你让我假冒晋王,登上皇位与你平分天下,让我杀了容临豫除后顾之忧,也是你从一开始就散播晋王是假的引起长公主的注意,我们才来到中原,这一切都是你授意的!”
“无凭无据休要攀咬他人!”赵榆安从人群中走出,还带着名壮年。
他直指阿九“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和柔讨公道,是你害死了和柔!”
阿九扫视了眼众人冷笑“你们现在什么脏水都想往我身上泼,我杀她为何?”
赵榆安示意边上的壮年,那壮年便道“我是公主府里的马车车夫,我亲眼看到这个人与公主见过面”
“那又怎样?我跟公主不过是说她相处了十几年兄长,是别人假冒的”
赵榆安又道“而之后她便开始身体不适,那太医开了些相克的药物,才导致她日益虚弱,这必与你有关!”
见此,阿九正要分辩,又一堆人从另外的方向而来,为首是一马车,马车上走下一中年人,虽年纪略大但行动矫捷举止优雅,面貌虽略显沧桑但不难看出年轻人也是英俊的男子。
他身着华服径直来到东临国君面前“国君,多年不见”
东临国君仔细一看问“你是祈王?”
“我是容思易,三十年过去了,朝成青丝暮成雪,容颜易改,难怪国君认不出我了”他感慨了番。
“今日局势,天下大乱,也正好需要个能主持大局的”东临国君望向众人,“来人,将这个冒牌货拿下”
很快早已有人控制住了阿九,随着刚才的闹剧,追随他的人已经人心涣散了七七八八,余下的基本是胡兰部的,浮卿公主率队将阿九护住。
眼看又一场混战一触即发。
“走”陆奚搂住我轻轻跃下,又躲开众人朝身后走去。
“趁外面的人顾不及我们,我们先进宫”
他拉着我从后门牵了匹快马,我们骑马飞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他所说没错,京城外均有重兵把守,皇宫方向却无一兵一卒。
我们进了宫,陆奚便带着我朝一个方向走去走去,我认出来“这是去冷宫的路,我们为什么要进宫”
“这里有条密道直通城外,我们从这里走”他拉着我快步穿过一道道宫门,天已是微微亮。
推开一扇扇门,在推开最后一扇挂满蜘蛛网的宫门,我们刚踏入,眼前便几个黑衣人将我们围住。
“没想到你们还会再回来”为首的人扯掉脸上蒙的黑布,我一看竟是汪易。
“怎么,是来看看皇上的尸体?”汪易讽刺道。
陆奚见状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神医薛一刀天下闻名,医术想必也不是徒有虚名,皇上还活着,对吗”
我听此心下吃惊,而汪易显然眼里也露出了不正常的防备。
“看来我说对了”陆奚对此更为笃定。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汪易警惕地看着我们。
“我知道这里有一条密道,我可以带你们出去”陆奚直言。
“我凭什么相信你?”汪易开始拿起武器。
“凭我们敢单独来到这里,不带任何人,这京城已经被围的铁桶般任何人都插翅难飞,而你们躲在这里想必也料到了吧”
“皇上的病情沉重,若是你们还想耽搁,那恐怕薛一刀也保不住他了”
……
然而汪易仍然没有相信我们的样子,陆奚便迟疑了会儿开口“其实,两位皇子没死”
话一出,在场人都惊讶万分。
“那日我偷偷入宫,正好看见穆风护送太后跟两位皇子离开,只是他手底下恰好一人与我交好,趁乱告诉我穆风有异心,所以太后命我将皇子转移,自己吸引穆风等人的注意力,我便命人带着皇子从这条密道逃脱,想必现在在安全的地方”
“怎么,还不信吗”陆奚轻笑,“带一队人随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天色已亮,僵持了会儿,汪易还是让人跟着我们找到密道。
我们在密道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在出了密道后才发现原来出口就在龙华寺附近。
汪易派一队人马回去报信,自己则盯着我们“皇子在何处”
“山下有一户农家,孩子就在那里”
“我暂且相信你”说着他便要派人寻找。
此时丛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陆奚忙拉着我蹲下,与此同时汪易等人也迅速藏了起来。
只见上方两个人抬着个人,又猛地往下一拋,那人滚落下来撞到了棵树便停下,她的脸刚好朝向我们。
是个女人,当我看清她的脸时,我瞪大了眼又马上捂住嘴,防止出声。
陆奚见我如此紧紧抱住我,将我的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她是乔雨澜,看来已经死了。那么是谁杀了她?
等到上面的两人走远,我们走近查看了身体,汪易检验了番道“是被人一刀毙命”
他转而望向我“你认识她吗?”
我点头“她是乔贵人,当初皇上遣散了后宫,把她送到了龙华寺”
“看来这里还有其他人”汪易分析。
“我已经带你们出了宫,你们也可以放了我们了吧”陆奚环顾了四周道
“放了你们?”汪易冷笑“宫妃红杏出墙,理应杖毙,如何裁决你们,皇上自有决断”
陆奚不慌不忙,笑了笑“是吗”
第四十二章
之后林中又有了动静,紧接着二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不由分说就与汪易所带的人打了起来。
汪易也欲拔剑向陆奚,他却道“我不想跟你们发生任何冲突,从始至终,我们只是想远离这里,若是因为我们而暴露了皇上的行踪得不偿失,你说是吧,汪大人”
汪易盯着我们看,思索了会儿,与此同时他的人完全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一个接一个倒下,很快就所剩无几。
陆奚幽幽道“他们被下了禁术,汪大人应该从皇上口中听说过,这样的人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的死士,没有感情没有思维,是真正杀人机器”。
眼见手下人真无法匹敌,最终他还是让底下人停下,而陆奚只是抬手一挥,死士又各自钻进林子消失不见了。
汪易有些不甘心,只道“我可以当做从来没见过你们,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皇上再听到有关你们的任何事,不过如果下一次再碰到,我一定会杀了你们”说完便要带人退下。
“等下”陆奚叫住他,又递给他一个盒子,汪易狐疑地看着他良久,不过还是接过,什么话都没说走了。
他走到我身边,我也没打算问他给汪易什么,只是看向一侧乔雨澜的尸体。
“帮我个忙”我看着乔雨澜的尸体道,她为情所伤一生也是个可怜人,相识一场,我怎能让她这么抛尸荒野。
我们找到一片空地,陆奚将她的尸体放下,找来木头石块还有藤条,很快做成了简易的铲子,掘了个穴,我则在尸体旁替她理着衣服,拿出帕子替她擦拭着脸,想让她走的体面些。
挖好了坑,陆奚把尸体放进坑内,我们一捧一捧地将土盖在她的身上,直到全部掩埋。
埋好后堆了一堆石头,也算是个冢了。
世事无常,孰是孰非,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做好这一切我们下山,一路上我们只顾着走路没说什么话。
走到山脚,一对人浩浩荡荡地走过来,我见是韩冶跟安仪公主,陆奚将我拉住,他们的到来证明了我的推断,乔雨澜是被他们所杀,安仪公主想必是知道了自己生母的死亡真相。
安仪见我有点惊讶“贵妃…”她开口又顿觉称呼不对便改口“聂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上香,皇上殁了,好歹是夫妻一场,来寺里烧烧纸钱,公主这是回去了?”我装作刚上山的样子随机应变。
安仪点点头,“现在时局不稳,聂小姐一切当心”
她跟韩冶也没起疑,我们寒暄了下就各自去了。
等他们走远后,陆奚拉起我快速向一条小道走去。
“你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我跟暗门门主交过手,只要再见到,我便能从气息得知对方是谁吗”
我想了想猜测“你当时说她是个女人,安仪公主就是暗门门主?”
“是,如果是这样,他们跟祈王还有你父亲的关系,就很微妙了”
“青柠,随我走吧,我们走的远远的,天涯海角无论去哪儿”陆奚抓紧我的手,脸上露出迫切之意。
我不知如何作答,他便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我“之前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你,我只是担心如果我说出一切,你便有顾虑不肯与我走,因为你不信我,我害怕你这辈子都不会信我”
听到这里我抬头看着他“那么,到底是什么?”
陆奚盯着我看,欲言又止,我也盯着他看“你既然明白我的顾虑,如果你一直瞒着我,那么从今往后,我们分道扬镳,在这里各自走各自的路”
“不”他摇头,神色有些焦急“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全都告诉你”
“几个月前在燕州,你的父亲找到了我,跟我说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
陆奚眼里躲闪不定,又犹豫了下最后开口“昨晚他验证阿九身份的时候,阿九背上的胎记不是伪造的而是真的,而东临国君却在这么巧赶到,并且否认他的身份,是因为东临国君早就知道阿九不是真正的晋王了”
我听到这话分析“他跟东临国君他们已经见过面,而不是所谓的相隔三十年,他们早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晋王,所以昨晚他们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阿九假身份的?”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继续追问。
“东临国在世人眼里神秘莫测与世隔绝,东临国君自然也不想打破与外界的平衡,所以他的目的只是想揭穿阿九假身份而已,而你父亲,他则有更大的野心”
听到这里,不由后退了两步,脑海里蹦出了个大胆的想法“那你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
“青柠”陆奚一把拉住我。“我没有扮演什么,关于长公主的事是我告知东临国君的,因为她所做的一切国君都并不知情,我是与他们联手揭穿了阿九的身份,但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同你父亲密谋什么”
“国君替我解了长公主控制我的蛊毒,也嘱咐我你父亲这个人不可信,他不过是希望将容室皇族一个个除去好最后坐上皇位,为此他还让阿九取来据说能令人长生不老的冰渊碧莲”
我望着他,说出我心底的猜测“他费劲心思布了这么大的局,造出了一个假的晋王,他为何还要找到真的晋王?”
陆奚也看着我的眼睛,吐出二字“长生,他一直在追求长生,东临国之所以如此神秘,是因为他们已经触碰到了长生的秘密,简皇后是唯一的成功者”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这一切都是你父亲而言,他对长生还有权利的痴狂,超乎了我的想象”
“所以你是他所谓的打开长生的钥匙,他不得不对你说出一切真相”
“你才是容临豫”我慢慢道。
“青柠,无论我是谁,我对你的心一如既往不会变,我不想成为任何人,所以我只在乎你是如何想的,我知道你厌烦了一切权势的斗争,而我也是”
陆奚拉起我的手“太后赫连氏是我逼她自尽的,因为她承认杀了我的生身母亲,这个仇我绝对要报。我答应她让两位皇子平安,是因为我从未想沾染过皇权一星半点,而我的母亲字里行间,也希望我不要重蹈覆辙”
“刚才我给汪易的盒子里,那灵药足以让容子羽撑过几年,但是薛神医说的没错,要根治神仙也无能为力,我做这些不过是想让这个天下早日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