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云染快速地说了一句，眼神向四周瞟了一眼，松开了云锦的手腕，说道“动手吧。”
云锦笑了笑，用以前常用的欠揍的语气说道：“你打不过我。”
“别废话。”云染快速上前，挥了挥手，几根银针成花瓣状地冲云锦射过去。云锦快速转身闪躲，但始终没有还击。无论云染近身进攻还是用暗器攻击，云锦始终处于防御状态，连她常用的匕首都没有掏出来。
“动手！”云染厉声喊道。
云锦摇了摇头，蹲在地上，仰着脸看着云染，刷起了赖皮，一副束手就擒地样子，嘴上却轻松地说道：“我跟你走。”
云染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泛了红，他盯着云锦，指甲嵌进了掌心的肉里。“我今天没想带你走。”
“可你不能背叛三殿下，忠义两难全，所以你想让我帮你解脱。”云锦缓慢的摇着头。
云锦知道若是她拿起武器，云染一定会想办法送死，可他却没有想过若是她杀了他，她还有什么理由苟活于世。她不能让他为自己送命，还有这兰因寺里的人。
“三殿下在外面吧。”云锦问道。
三殿下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赵家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能算计，都是狐狸，只不过有的披着羊的皮，有的披着狼的皮。
云锦难得地见到云染一副丧气地样子，有些问题真的很难让人抉择，云染的纠结和她之前的纠结是一样的，之前她尚可以逃避，而此时，她和云染却被逼到了绝境。
云锦静下来听了听脚步声，赵柘他们已经赶来了，她叹了口气，撕了自己一边的衣袖，把云染的伤口包扎上，“你身上带没带金创药，或者什么神奇药丸。”
云染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药瓶，倒出药丸塞进了她嘴里。她昨天刚熬过驭毒，身体有些虚弱，云染探了她的脉自然知道，所以她给了她保护心脉的药丸。
云锦想到了云染说的解药和香囊，假如不出她所料，香囊里面应该藏着能解驭毒的药，云染在制毒这方面是不可多得的鬼才，他想解开驭毒，倒也不是没可能。云锦心里有些酸酸的，原来在她和赵柘大婚的时候，云染就已经帮她想好了后路。
赵柘来得很快，他坐在轮椅上，身后还跟着暗金、秋瑾和之前给自己抓野味的男人，眼神晦暗不明。
看见这个情景，云锦就知道了，三殿下来要人了。
她冲赵柘笑了笑，走了过去，语气温柔地责怪道：“怎么不盖件披风。”
赵柘拉着云锦的手，还轻咳了两声，恢复了之前重病缠身的样子。可拉着云锦的手却是紧紧地攥着。
“我们去寺门口吧。”云锦柔声说道。
赵柘却只是拉着云锦的手不动，他抬头看着云锦，眼睛里隐藏了许多情绪。过了一小会儿，赵柘缓缓地开口，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秋瑾，带侧妃回房。”
“行止。”云锦声音有些急切，她看着赵柘，说道：“我有我自己的选择。”
云锦知道赵柘如果已经可以与赵湜对抗，那他也不会躲在这兰因寺等待时机，若是今天他不交出自己，那赵湜就能够顺理成章地攻进兰因寺，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无论如何，这一刻，她的心是偏向他的。
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这就是她的宿命，她愿意坦然面对。
赵柘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真是可笑，堂堂翔云国的四皇子，暗夜的门主，他竟然都无法拦住她最爱的女人去送死。
“我带您去。”宫呈天开口说道。
“秋瑾！”赵柘再次喊秋瑾遵循他的命令。可秋瑾却没有行动。
云锦看了眼秋瑾和宫呈天，还有低着头的暗金，不在意地笑了笑，“走吧，”她走过去按住了要站起身的赵柘，轻声地说道：“我身上的毒已经发作了，没有解药，也活不过这个月。”然后潇洒地随宫呈天向寺门走去。
云染看了看赵柘，若有所思，他跟在云锦身后，倒也没有人拦他，在路过赵柘的时候，云染似乎不经意地说道：“她有个香囊，留作纪念吧。”
第58章
云锦在寺门口果然看见了赵湜，一时间，两个人也算是相对无言，倒是赵湜先打破了沉寂，他冲云锦笑了笑了，说道：“玩够了，走吧。”
这话说的，倒像是云锦只是负气离家出走一般，云锦看着赵湜脸上如以前一样和煦的笑容，温和的话语，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一年前，她还是三皇子府逗鹦鹉的小影卫。她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回头看看赵柘，眼含歉意地笑了笑。
赵湜像是才看见赵柘一般，跟门口轮椅上脸色苍白的赵柘点头示意了一下，“二哥身体最近怎么样。”
赵柘轻蔑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开始剧烈地咳嗽。
赵湜脸上依旧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温声说道：“二哥要保重身体。”
“三殿下，我们走吧。”云锦有些不想再听赵湜讲话了，她插了一句，然后也没管其他人，大步的往前走。
“呵呵。”赵湜笑了一下，倒像是宠溺非常。
云锦心里不由地冷笑。当初也是因为赵湜这样的态度，给了她莫须有的期望，可成大事者终是断情舍爱的，其实她本就不该奢求过什么。这一点她也是不怨的，只不过在这个夺她命的时候，赵湜这般温和的面孔，实在是有些荒谬。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到的，赵湜这把采取是怀柔策略，他将云锦带回府并没有继续严刑拷打，反而将她请到了墨竹轩谈心。
还是熟悉的地方，赵湜在书案上画着墨竹，不慌不忙，似乎也没有一点强迫她的意思。云锦低着头也不言语。
“我安排了厨房今日做你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一会儿你尝尝。”赵湜放下笔，看着云锦说道。
“殿下没有必要费这个心思。我——”云锦冷淡地说道。
“一会儿吃饭时再说。”赵湜打断了云锦的话。
看来她的最后一顿晚膳应该挺丰盛的，云锦笑了笑。
听到外面是否传膳的询问，赵湜放下了毛笔，站起身来，往隔壁间走。一转身发现他以为会自然跟在他身后的云锦站在原地没有动。
“不想当影卫了？”赵湜问道。
“刚才没看见青莺。”云锦没回答赵湜的问题。
“原来你记得它叫什么呀？”赵湜笑着说道。
“嗯。没有我，它胖不成团子了。”云锦接了一句，抬脚跟着赵湜走。
“我记得上次云染把你弄成了一头小狮子，还改变了你的味觉，都没拦住你吃好吃的，这才一年，小五倒是长大了。”赵湜感慨地说道，给云锦夹了一块鱼肉。
云锦看着碗里的鱼肉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她笑了笑，说道：“是呀，属下也会做菜了，尤其着鱼肉，做的很好吃。”
“那就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幸吃到小五做的鱼了。”赵湜见云锦愿意接话，心里有些高兴。
“应该是没有了。”云锦说道，云锦没客气，吃了一碗米饭，觉得自己差不多饱了。把筷子放下，才开口问道：“殿下是想从我口中得到藏宝图的秘密。”
“是，”赵湜也很干脆地回答，“云锦，这对我很重要。”
“殿下想要摆脱云家，或是云南王？”云锦说道，“将四皇子召回是您下的命令？”
“云锦——”赵湜脸色微变。
“我知道我知道的太多了，您不必担心。”云锦说道，她的食指和大拇指微微摩擦，没管赵湜什么脸色，继续说道：“让边城失守，值得吗？”她没说出来的是为了争夺皇位，骨肉相残，甚至置边城百姓于水火，值得吗？
“这也是我要拿到藏宝图的原因。”见云锦都知道了，赵湜也没再回避，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在救他。
“好。”云锦笑了笑，“云锦如您所愿。”她的眉眼是笑着的，语气格外的真诚，一如那天晚上的拜别，那声“祝殿下大业有成”。
云锦以极快的速度掏出一个药丸，塞进嘴里，她的嘴角慢慢溢出了鲜血。
看见这个情景的赵湜慌了，他一把扶住云锦要倒下的腰身，一边唤着大夫，他本想着劝说云锦交出藏宝图，没有过让云锦死的想法。
云锦摇摇头，说道，“只有我死了，藏宝图才会出现在我的背部，这是藏宝图的秘密。”
赵湜有些震惊，他的眼眶有些红，眼里有些纠结，他看着云锦说道：“我知道了。”
云锦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若是云锦无用了，我想葬在兰因寺的后山上。”
赵湜点点头，就这样看着云锦一点点地闭上了眼睛。
兰因寺内，赵柘捂着胸口，一口血喷在了地上，他手里捏着一封信眼睛盯向窗外。
“主上，您没事吧。”宫呈天跪在一旁，看见赵柘的样子，心里大概有了数，有些急切地问道。
赵柘并没有回答他。
“我们已经安排好人了，他们不会很快的毁了侧妃的尸体，我们还是有时间的。四皇子已经得到了消息，我们悬赏的江湖人士会帮他躲避要那些眼睛。”宫呈天仍然有条理地汇报工作。
听到尸体二字，赵柘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脑海里响起信中的话：行止，对不起，我没有机会听你的故事了。下辈子我会积德行善，愿我们下下辈子我们可以彼此真诚地相待。——你的娘子。
“小五——”一滴泪从赵柘的眼中低落，他的声音涩涩的，格外的悲戚。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比较短，也算是一个转折点吧，后面就可以潇洒虐渣，好好谈恋爱了。
第59章
赵柘再见到赵燚的时候，他没了往常的鲁莽样子，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留着多日未修的胡须，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他见到赵柘，这说了一句“二哥”。这声二哥似乎包含千言万语。
赵柘点点头，带着他进了房间。
两人一进屋，赵燚便双手抱拳，说道：“二哥，龙吟军已经分批潜进皇陵，开始备战。”
“不急。”赵柘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缓缓地说道。
“一日不除那弑父杀兄之人，老子咽不下这口气。”赵燚一拍桌子说道。
“进了城，除了云南王，接下来，你要怎么办？”赵柘轻悄悄地抛给赵燚一个问题。
“赵湜他这是谋逆，自然不能留。”赵燚说道。
“城里有云南王的人马，还有许多与云家相好的官员，况且城中百姓并不晓得事情真相，此时攻城的你反倒会成为众矢之的。”赵柘不慌不忙地替赵燚分析。
“可是二哥，涉秋的攻势很猛，听说前一阵子连连败仗，我若不及时赶回去，单凭宁植怕是撑不下来。”赵燚说道。
赵柘看着赵燚，眸里闪过一丝无奈，赵燚是一个很好的武将，战场上足智多谋，可在朝堂上却很容易漏算了人心，若是将他推到那个位置，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赵湜为什么召你回来？”赵柘问道。
“他怕我带着军队归来，不受他控制。”赵燚自觉分析的有理。
“若是我，定会让你死在战场。”赵柘残忍地说道。
赵燚愣了一下，有些不能接受地说道：“军队出了习作？”说到这个份上，赵燚怎么都懂了最近的败仗不同寻常。“他们是和涉秋联手了？”现在一想来，涉秋莫名其妙地开战和云南王趁机造反都太过巧合。
“混账！”赵燚大骂了一句，为了登顶皇位，置国家百姓于不顾，赵燚不能接受。“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做。”赵燚现在比较信任赵柘。
“我有办法，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赵柘幽幽地说道。
兰因寺后山，一处林中的茅草屋，赵柘把床铺的木板掀开，赫然是一个地洞，赵柘轻盈地跳了进去，赵燚也随之跳进去，赵燚看着赵柘不再跛地脚，眼里闪过了一丝怀疑，他知道他这位二哥比他想象中还有厉害，但是他现在也只能相信他。
两人沿着密道走，走到了深处，看见床上躺着一个穿着明黄色袍子的人，和一个黑色袍子靠着一旁柱子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父皇？”赵燚看见平景帝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平景帝还活着，而且还在赵柘的手里。
“燚儿。”平景帝看见赵燚十分激动，一边唤他一边拍着胸口咳嗽。赵燚跑过去扶住了平景帝。
“皇上。”赵柘冷冷地说道，也算是打了招呼。
平景帝看则自己的二儿子不住冷笑，“你倒是好算计，我没想到锦衣卫首领孟起也是你的人。”听见这话，旁边的黑衣人孟起安静地没做声。
“放心，”赵柘微笑着看着平景帝，“我不要你的天下，也不干涉你想把它留给那个儿子。”
“你要什么？”平景帝问道。
“陛下该还董将军一个清白了。”赵柘说道。
赵燚听着他们的对话没出声，他答应赵柘的条件便是无论他做什么，他都不能干涉。
咳咳——平景帝剧烈地咳了起来，手指有些微颤地指着赵柘，说道：“你还是记恨朕，若儿——。”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赵柘厉声喝道。“这是我帮陛下拟的诏书，只要您盖个印，明日我便带您回京。”
“别以为我不知道，没有我，你根本都不过他们，即使你握着龙吟军。”平景帝阴狠地说道。
“那好，就让你的好弟弟坐上龙位，或者是——你的好侄子，”赵柘语气轻松地说道，“哦，忘了告诉你，赵湜是云南王的亲子，跟你确实没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平景帝瞪大了眼睛，眼神狠戾。
当赵柘拿着盖好印章的诏书走出密道的时候，就看见赵燚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