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姷放下手里的铁钳子,拿起了碗筷,淡淡地说:“吃饭吧”
高焕没有什么胃口,林姷吃得也很慢。
林姷问:“你什么时候离开?”
高焕说:“没想好”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几下案几,说:“这个时候慕容德已经逃了,再去管城也追不上他了。”他这话说的不假,落下一日,他与慕容德之间便能差上千里。
林姷没有说话,慢慢的吃着碗里的粟米。
两人也一直也都没再说什么话,却一待就待了一整天。
林姷再蠢也该明白了,高焕他不想走。
但她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留在这里一点意义都没有,除非他想得瘟疫,想跟她一起死。
傍晚的时候周宾派人来找高焕,高焕说他累了,已经休息了。
夜再深一些,高焕就躺在床榻上准备睡觉,林姷躺在了他旁边,灯还没有熄,豆大的火苗摇摇曳曳。
林姷问:“你是带着军队开的?”
“带了一队骑兵”高焕说,语气是淡淡地,平静的,他说:“剩下的大军还驻守在邺城。”
林姷刚想要说话,喉咙涌上了一股血腥,她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高焕默了默,然后轻轻抚拍着她的后背,待她缓和了一些,他又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林姷喝了水才感觉稍缓和了一些,她说:“高焕,你别骗我,你留在这里是别有目的。”
“目的”高焕重复了一遍,手扔在轻轻抚拍着她的后背,他说:“目的也有,不想你死。”
林姷抬头瞪着他说:“你以为我会信?”
高焕看她瞪眼睛,忍不住笑了笑,忽然俯身贴在她耳边说:“你有什么不信的,你不想死,而我也不想你死。”他一字一句慢慢的说,还特意将最后一句话咬得非常清晰。
这话是林姷以前说过的,如今听起来有些讽刺。
高焕的话题转的非常快,上一刻还在和她开玩笑,下一刻又变了副态度,道:“石镇昨日从河内迎来了一位名医,一日过去了,怎么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林姷没有回答。
也就在这时,石镇来了,身后带着一个白胡子大夫,因为有的急,额头上出了汗。
石镇说:“高焕,我将大夫带来了,让他先给林姑娘瞧瞧。”
高焕和林姷看见那大夫俱是一怔,那白胡子大夫也跟着僵住了。
“文翁”林姷忍不住说道。
文翁也颇为诧异,同时还有点和旧人久别重逢后的喜悦,他说:“又是你们两个。”他也认得高焕。
高焕看着文翁,蓦的,淡淡地说:“你还活着。”
文翁这就有些不太高兴了,他道:“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说话。”
最懵的恐怕就是石镇了,石镇瞧来瞧去,说:“你们认识?”
“认识”高焕淡淡地道,又说:“这个人不太靠谱。”
“不太靠谱?”石镇觉得不可思议,他说:“这个人不是名医吗?”
高焕说:“虽是名医,但不擅治瘟疫。”
“那擅治什么?”
高焕没有回答。
文翁自己尴尬地说:“调理身体,不过最擅长的还是房中术。”
石镇一愣,然后骂道:“你这个大骗子!我花了那么多银子把你从新野请来……”饶是石镇那么一个质朴的汉子,也被气得满脸通红。
高焕说:“文翁有一个师兄,最擅长于此,他现在人在何处?”他这话是对石镇说的,问的却是文翁。
文翁说:“死了”他长叹了一口气,眼中充满了愁色,脸上的褶皱像是沟壑一样深,他说:“匈奴攻破河内的时候,他人就在温县,被匈奴兵给一刀杀了。”
石镇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攻破温县的时候他就在匈奴军中。
石镇说:“那该怎么办?就没有能解决这场瘟疫的人了吗?”
文翁说:“有,我能治。”
石镇还要骂他,被高焕制止了。
文翁说:“师兄死前我们曾见过一面,他交给了我治疗瘟疫等病症的书简,我研读了五年有余,兴许能治他们的病。”他的声音不大,眼神倒异常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