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申垂下了头,迟迟都没有说话。
高焕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将军应该清楚,如今已经不能寄希望于晋国,能靠的只有自己。降将又如何?将军和杨将军违抗朝廷连兵的那一刻,将军不就清楚了自己是为何而战的了,不是吗?”
樊申身子轻轻抖动,然后说:“我降,我樊申可以投奔于你的帐下,但高焕,你要记住你今天的话。你要保护汉人的安危,你要有一日灭了匈奴。”
“好”
樊申离开后,帐子里只剩下了高焕和林姷,林姷微微皱起了眉头,对上了高焕的冷冰的目光,林姷忍不住问道:“高焕,你到底想做什么?”
高焕走近她,笑了笑说:“你那么聪明的人,我想做什么你猜不到?”
林姷说:“你前几日让骠贲营打先锋是知道有埋伏,你故意让他们全军覆没,没了骠贲营,你就少了一份桎梏。”
高焕没有说话。
林姷道:“你昨日就可以进豫州,然而你却故意停留在豫州城外一日,就是为了说服樊申投降,你想要他和他的兵马。”
林姷皱了皱眉头,推翻了刚刚的揣测:“不对,你从计划让骠贲营全军战亡就是为了收服樊申,因为没了骠贲营,剩下的匈奴兵就好掌控了,你完全可以约束他们,禁止他们屠城。”
林姷说:“可是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你不是已经投靠了匈奴人。”
高焕忍不住笑了,转身坐到案几旁,把手腕上的袖腕拆掉,道:“因为匈奴人是靠不住的。”他把摘掉的袖腕扔到一边,说:“我需要一支自己的兵马,这非常重要,我需要可以来日和匈奴匹敌的力量,只有如此才能北灭慕容,南镇匈奴。”
林姷说:“那晋国呢?别忘了你收服的可是晋国的军队。”
“晋国”高焕冷笑了一声,道:“倒时的晋国已经被匈奴给灭了,又哪里来的晋国军队。”
他说:“如果我的军队不屠城,我的军队善待汉人,我的帐下都是樊申这等晋国的名将良将,你说,晋国亡了之后,这些汉人是会选择匈奴还是我?”
“你这是想要坐收渔利”林姷忍不住道:“高焕,你不是只想复仇吗?何时有这样大的野心?”
高焕看着她,蓦的笑了笑,道:“林姷,人总是会变的,我早就不是林府时的那个孩子了,你也该醒一醒了。”他的眼睛忽然充满讥讽,他盯着她的眼睛道:“比如,你不该想着怎么杀我。”
林姷心下一凉。
高焕说:“没有吗?这几日来,你不止一次生过想要杀我的心,你想离开这里,你想回到崔家,虽然你不说,不表现。”
他笑道:“你不要想了,你那些卑劣的手段在如今根本什么也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四十五章只是关系稍微有所换和,不算甜,我写的本来也不是甜文,就那么回事吧。
第43章 萧庆
过了许久,林姷说:“高焕,我不是想要离开,也不是非想要杀你,只是崔钰,他不该陪我在这里受苦。这一切是我罪有应得,但崔钰不是。”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姷垂下了眼帘,睫毛微微颤抖,声音却异常平静,她说:“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活的了,可指望的了,林业深已经死了。”
她说:“高焕,我这一辈子都已经毁了。”
高焕原本冷漠坚硬心忽然有些颤抖,像是瓦片上出现了裂痕,他没有说话,彼此沉默了一会儿,高焕方才开口:“进了豫州后周宾会照顾崔钰,你先留在我左右不要乱走,军营里人多眼杂,刘琮此刻已经从清河赶来,他若是发现了你是林业深的养女,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林姷仍是垂着眼睛,淡淡地道:“是”
高焕看着她,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其实可以体会,体会得知林业深死后,她心底的空落和怅然,她要背负着过去的枷锁活一辈子,可林业深却没有因为自己的过错而付出一点代价。
她的仇还没有报就轻飘飘的散了。
他可以体会,他也有这种怅然,可他心里的那点怅然与她经受的失落痛苦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这一晚,林姷是在高焕的帐子里过的,两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各自一张床榻,无言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进城的时候,天是阴的,大片大片的乌云像是鱼鳞一样翻卷而去,豫州城外是一片死寂,这队匈奴兵带兵甲的辚辚声进入豫州城门。
林姷跟在高焕的身边,虽然高焕下令禁止屠城杀人,但匈奴兵难免会抢夺一些东西,这个时候最为混乱。
城门打开,照理豫州太守萧庆会来城门迎接他们,但却没有看见萧庆的影子。
林姷跟在高焕身侧,只听周宾微有急色地说:“如果你推断的没错,那樊申和杨毅的事豫州令不知情,但若是不知情,现在应该来迎接我们,否则就是已经被杨毅提前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