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疑惑,出声叫来银朱,问她:“我昨日是怎么回来的?”
“是太子殿下将您抱回来的?”银朱一面伺候她梳洗,一面老实回答,“殿下昨日在书房一直耗到后半夜,才抽出空,到画舫看您。您睡得沉,殿下就没叫醒您。”
元曦却更加奇怪了,“所以他昨夜到底在忙什么?千秋节已经过去,皇后恒王一-党-也日渐衰微,朝中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忙到这么晚?”
停顿片刻,她忽然想起什么来,咬着唇瓣纠结了会儿,才开口问:“他来的时候,身边可有跟着什么人?”
银朱不知道她在问谁,皱眉回想了会儿,只道:“除了东宫那几个熟面孔,也没别人。”
元曦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也没完全放下心来。
到底是莫名其妙被放了鸽子,换成谁心里都不会好受。一整日,元曦都待在铜雀台,等卫旸给她一个解释,然卫旸却接连几天都不曾在她眼前露过面。连去翠湄居用膳,都不再和她一块儿。
从猎宫回来后就恨不能直接搬进铜雀台的人,这会儿子却似有意躲着她一般。
为什么?
元曦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直接去问他。
可过去从来不对她封闭的书房,这一回却偏偏将她拦在外头,还是贺延年亲自把的门,“殿下今日出宫,上京郊大营巡视去了,并不在书房之中,郡主还是改日再来吧。”
“出宫去了?”元曦狐疑地喃喃,瞥了眼支摘窗上隐约勾勒出来的人影,不由捏紧了手,“好,那我今日就在这儿等他回来。”
贺延年惊了一跳,忙劝道:“可使不得呀,郡主。这日头这么毒,您金尊玉贵的,没得给晒毁咯!还是回去吧。奴才让人给您拿一碟冰荔枝,全是八百里加急,刚从岭南运过来的。您在铜雀台边吃边等殿下,可是好?”
元曦却恍若未闻,不仅没避着太阳,还提裙从廊下走出来,直接站在了大太阳底下。
贺延年急得直跺脚,忙招呼人过来打伞。
可元曦却压根不领情,一个挪步,就从伞底下钻了出来,继续站在太阳下,一瞬不瞬地盯着书房那扇紧闭的大门。谁敢过来打伞,她便训斥谁。
贺延年看了看她,又瞥了眼书房,两道扫帚眉直要拧成麻花,却也只能任由她去。
五月的太阳已很有几分力道,晒在人身上,跟拿火鞭子往身上抽打一样。
因着过去坎坷的经历,元曦身子骨一直都不大好,平日都靠东宫里头那些滋补品养着。这几日,她心里压着事,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站不了多久,人便有些吃不消。
贺延年还在劝,还打发人,把冰荔枝剥好,送到她眼前。
她却咬着牙,硬是一口没动。
日头逐渐偏西,热浪依旧不减。细碎的金芒在琉璃瓦间闪烁,点点光斑串联到一块儿,晃得她双目眩晕。一个踉跄,人便直直往前栽去。尖叫声在耳边此起彼伏,可预想的疼痛却并没有从她身上任何部位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柔软的怀抱,带着松塔般干燥的薄香,以及一道急切和熟悉的声音:“快!传太医!”
第34章 十更
夏日午后的帝京, 烈日炎炎,蝉鸣聒耳。
蜜金色的阳光从支摘窗里斜斜射入,将铜雀台照映得辉煌。宫人内侍端水的端水,送巾栉的送巾栉, 脚步虽匆忙, 但有窃蓝和银朱在内外指挥着, 一切都还有条不紊。
隔着床帐, 太医给元曦搭完脉, 起身向卫旸回话:“殿下放心,郡主只是气血亏损,又在太阳底下暴晒久了, 方才会眩晕。待微臣开一副活血养气的汤药, 每日喝上一帖,休息几日,便无大碍。”
卫旸颔首,让贺延年带人下去写方子,自己则大步行至床榻边, 撩起床帐,睨着软榻上的小姑娘,没好气道:“长本事了?都敢拿自己的身子来威胁我?”
元曦才刚缓过来点儿, 人还虚弱得紧, 没力气同他吵架,且因着肚子里的气,也实在不愿搭理他。睇过去一记白眼, 她便翻了个身, 背对于他。
卫旸不屑地“嘁”了声, 抬脚把旁边的杌凳勾过来, 在床边坐下,“方才不是还非要见我不可吗?怎的现在我人过来了,你反倒还哑巴了?”
元曦恍若未闻,仍旧只让他看自己的后脑勺。
自那日在御花园撞见小姑娘和连瑾走在一块儿后,卫旸心情就一直不甚舒爽。原以为冷她几天,自己应当会好受一些,她也能清醒过来,主动寻他认错。熟料她竟半点不知悔改,还敢跟他蹬鼻子上脸。
他素来是个雷霆性子,很多事情,只因为是她,他才一直忍让着。若换作别人,敢这般触他的逆鳞,他早将那人丢去喂野狗了!
当下他也懒怠再惯她毛病,起身震袖就要往外走。
元曦始料不及,大脑一瞬间还没转过弯,手已经伸出,去抓她的衣袖。
可不等元曦指尖触及那片布料,衣裳的主人就已经先她一步转回身,握住她纤细的腕子,将她压回床榻上。
暴风骤雨随之降临在她唇上,瞬间攫走她全部呼吸。每一寸热火,都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霸道,重重碾过她的唇舌,间或还夹杂着啃咬。比起上一回纯粹的占有欲,这次明显更加凶狠,不似亲吻,更像在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