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牵着马车去驿站后院停放,很多人都聚集在门口,大多都是前来送别的。
有的高兴女儿谋得了好的出路,在不用在家挨饿,分食他们本来就不多的口粮。
有的悲痛不忍,今后骨肉亲人分离。这驿站门口的一幕竟看透了世间人性。
赢月不愿再多看,只觉心下烦闷的很。皱着眉头扭过头不去看。
云儿跟着赢月世间长了,自是懂得赢月的心中所想,登下便催促道:“刘管家,您快点。”
“好!”刘管家停好了马车,一路小跑一边应和着:“小姐这里人太多,我们移步进去吧。”
一进驿馆赢月就被这人山人海的场面吓了一跳。这里面的人更多。找了一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便有一位佩刀的官差立刻迎了上来:“几位,可是送选进宫面圣的美人?”
云儿答道:“正是,我们是选送的美人”说完递上两份进选美人文书。
官差看了一眼,确认无误,便送还给云儿,笑着答言道:“是了是了,例行共事,几位见谅,各位想吃什么随便点,都是免费的吃食!费用都由官家出!”说是随便选,却都是简单的吃食,赢月也不挑剔,只要充饥便可。现下也实在是吃不下什么,只觉得实在放心不下家中的父母,他们年岁大了,将来也没有人陪在身边,想到这里就觉得眼睛酸得很,直要哭出来。
刘福点了三碗阳春面,三人刚吃上,就看见一个美貌的红衣女子跳上桌子高声说道:“各位姐妹们,这里每一个女子都是美艳绝色,不知道各位美人都姓甚名谁,不如我们互换庚贴,以后在他国也好互相有个照应!我先说,小女子名叫夏蔻丹,山东人氏,今年十七。”
夏寇丹的声音刚落,就有个性格活跃的女子站起身来报上姓名,哪里人氏好不热闹。只见那女子身着七彩锦缎的娇俏小姐俯身施礼施施然道:”妹妹柳沁颜,河南人氏,16岁。以后还望姐姐多多照拂,看姐姐貌美,日后必定有所作为。”
不多时又有一女子站起身道:“我叫完颜晴,北方人,家里不好玩,出来见见世面,也是十七。”红衣女子慧心一笑发话道:“两位姐妹,不如我们三个人同桌而食怎样?”其余两位女孩相视一笑,眼中对彼此的容貌也是一脸的赞赏。果然,那三个姑娘便挪在一处同桌而饮,一时间欢声笑语,谈笑自如,好不惬意。
云儿一脸羡慕,兴奋的说道:“小姐你快看,好热闹,真好玩,不如你也去报上姓名和她们互换庚帖。”
赢月见她们无拘无束,性格豪爽,心底里也是默默的喜欢这三个女孩。但是她内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这样非常不妥,她理解云儿现在向往的心情,温言道:“她们几个如此活跃我也喜欢,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出门在外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这样大的动作只怕有心人看在眼里,不知日后要如何算计她们几个呢,我们还是小心一些罢!”
云儿被赢月这样一说乖乖的点点头:“小姐思虑的及时,是云儿鲁莽了,那我们吃完就回房睡觉吧。”
看着云儿乖巧的模样,赢月疼爱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转过头看着刘福说:“管家,今夜天黑你就不要走了,夜路不安全。住一宿明日一早再赶路吧。”
管家刘福连忙应道:“一会我和驿站官差们打个招呼。今夜我睡在小姐门口给小姐看门,小姐您就放心吧。”
赢月点点头,便带着云儿上楼休息。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声尖叫打破了驿站里的宁静。
“杀人了……杀人了……”
赢月被尖叫声吓得从床上惊醒过来,连忙穿衣服准备看看外面的情况。正巧云儿端着洗脸水慌慌张张的回来,赢月一边穿衣服一边问:“这外面怎么了?恍惚听着说杀人了?”
云儿神情紧张,一张小脸吓得青白。云儿颤抖着放下洗脸水,赶紧和赢月说:“小姐,可是不好了,昨夜出大事情了。刚才我在后院打洗脸水,听得一声尖叫,赶过去一看,斜对面靠北的那件客房门口血流成河,慌的我一盆水洒了一半,也没看清屋里什么光景,就赶紧回来了。吓的我现在心还慌的不行。外面血腥气可重了。”
赢月听云儿这样一说连忙穿好衣服,便唤刘管家进屋问清楚。
刘管家昨夜一直在门口守夜,听小姐叫他便进得屋来道:“幸亏昨夜老奴没有走,没想到今日一早就发生这样的事。刚刚我去看了,杀人现场血流成河,到处都是血。许是昨夜太累了,老奴竟没听得任何声响。不想,这官家的地面上竟发生这样的事情,当真不太平的紧,小姐往后您可要自己当心呐,处处多留心才是。”
赢月皱眉问答:“那你可知昨夜是谁被杀了?”
刘福叹了口气一脸惋惜道:“哎!说来也巧了,就是昨夜咱们看到的那三个姑娘。昨天您还说她们张扬来着。就是她们三个,都死了。”
“啊?”赢月和云儿不禁大吃一惊。
刘管家接着说:“昨夜还欢声笑语,今儿一早就身首异处。这叫什么世道,这还是官家驿站之内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赢月眉头紧皱道:“刘管家我们出去看看。”说完便快步走出去。
“哎?小姐你慢点。”管家刘福和云儿快步跟上。
迈出房门,就能闻到空气中凝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案发现场被人群围着,带刀的官差把守在门口,血迹蔓延至门口,地上黑红色的血迹早已凝固干涸。
云儿看到门口干掉的血迹,那样子就和平常吃的血豆腐一样,想到这里,云儿捂住嘴忍不住干呕起来。
赢月透过围观的人群缝隙看到现场,现场都是血迹,三人死在饭桌上,都是一刀毙命。看来昨晚这三人回到房间又接着把酒言欢。还有剩下的酒菜没有吃完。围观的美人们都惶恐不安很害怕。
“让开让开,李大人来了。”就看到一个官差走在头前,拨开人群。赢月循声望去,只见那官差身后的大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中等身高的中年男子,身形偏瘦。
只见那官差推开案发现场的门:“大人这就是案发现场,您请过目。”
只见那李大人并不说话,低头慢慢走近室内,后面跟着一同带来两名仵作验尸,李大人仔细查看了案发现场,示意仵作查验。
只见那仵作拿出随身的工具箱子,对三名女子进行了详细的勘验,只见那三个女子被害部位都是脖子,脖子上被利器所割,均是一刀毙命。仵作又验了桌子上酒菜。片刻功夫过后,仵作得出结论。走到那李大人的跟前回禀道:“启禀大人,小人验出这三人死于昨夜午时,经验查是中了蒙汗药,蒙汗药被人下在酒水之中,待三人昏迷之后,被人一刀毙命。所以才没有挣扎的痕迹,也没有呼救的声音。现场干净利落。”
李大人沉吟了片刻道:“那凶手是谁呢……动机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李大人忽然抬头问道:“这里由谁掌管?”
一个小胡子的矮胖驿站官员走上前连忙下跪,连连叩首道:“下官知罪,可是大人,驿站仅仅是供传递宫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这次负责选送各州县选出的美人,一来下官实在是没有经验,二来事出突然,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胆子大到敢在官家的地方行凶杀人啊。望大人明察。”
李大人面色略有不满,冷哼一声道:“哼!这些都不是你用来推脱责任的说辞,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给我速速查实这三名死者的身份。”
“是!大人,下官知罪。这是花名册,我已经用红笔标注了三名死者,请大人过目。”驿站官员毕恭毕敬的递上花名册。
李大人仔细的翻阅了一下问道:“昨夜这驿站之中只有这200名美人么?”
驿站官员回道:“大人,本驿站是离帝都最近最大的驿站,也是最后的集合点,所以昨夜人员非常多而且杂乱,有几人来的特别晚,她们的亲属送来人之后并没有回程。而是选择今天一早走。所以除了200名美人外应该还有四个亲眷留在驿站之内,昨夜也都和我们报备过的。”
“哦?把这四个亲眷给我叫来。我要审审他们。”
刘福管家站在赢月的身后正看大人怎么判案,没想到,官差上来就把刘管家拿住并且五花大绑,刘福刘管家登时就迷糊了脸色大变,连连喊冤。一同被抓来的有一个美人的母亲,另外两个是一位美人年迈的双亲。大概都是舍不得孩子,才会留宿一宿。
云儿白着脸拉着赢月的手:“小姐小姐,怎么把刘管家抓起来了,怎么办啊,刘管家怎么可能杀人呢。”
赢月拉着云儿的手轻声安抚:“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云儿,刘管家一定没事的,杀人的事,刘管家是做不出来的,况且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杀她们做什么。”虽然这样安慰着云儿,可是她心里也实在没有把握,她不是不相信管家刘福是清白的,而是不敢相信这个李大人能找出真凶。
李大人,声色俱厉的简单的几句问询,就吓得一个美人的母亲当场就摊在地上连忙说道:“大人大人我一个老婆子可没胆子杀人啊,我就是舍不得女儿,想再陪女儿一夜,忘大人明察。”
另外的老两口是老实的庄稼人,早已吓得不停的打摆子,如同筛糠一般,惨白着一张脸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管家给赢年当管家几十年,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面对如此场面也不免胆战心惊,连忙说道:“小人是送小姐来的。看到这里人多杂乱,不放心,就想住下一晚给小姐守个门,所以昨夜就在门外过道合衣睡了一宿。大人开恩,还小人清白啊。”
“哦?你昨晚在门外过道上睡得?”李大人听刘管家这么一说,似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那你昨晚可听到什么动静?”
“并无任何动静,许是小人年岁大了,昨天赶了一日的路,路途颠簸,有些劳累,睡得沉了,所以就没听到什么动静。我也是早上被喊声惊醒才知道昨晚有人死了。”
矮胖驿官陪哭丧着脸打断李大人道:“大人……这送美人的时辰到了,小人怕耽搁起来,我这项上人头不保啊。望大人高抬贵手。”
李大人紧皱双眉,心下也是忍不住犯难:是啊!这如果耽误了送选美人的事,这谁都不好办啊。
第3章 审案
李大人叹了口气指着刘管家说道:“那这样看来,只有你有作案时间和有利条件了。留下他来细细审问。”
刘管家听李大人这样说,大吃一惊,不由得急忙为自己辩解:“大……大人……怎么可能是我,我就是送小姐来的,我和她们并不认识,怎么会杀她们呢。”
李大人不再看向刘福,冷声道:“扣下昨夜四名家属,慢慢查问,其余美人按时进京,不得延误。”
“是!”驿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赶紧跑出去。
赢月心下一惊,如此审案只怕刘管家祸事临头,上前一步道:“慢!大人,小女子有话说”。
李大人眉毛一挑,上下打量说话的女子,只见说话的女子,身材高挑,一双眸子清澈见底,穿着一袭淡蓝色长裙,容貌甚是端庄美丽。眼前不由一亮,心下想着,此女子气质颇为出众。
李大人沉声说道:“这位美人,不知你有何事啊?”
赢月躬身道:“大人借一步可好?”
李大人深深地看了赢月一眼,还是不情愿的点点头移步一旁的室内。
进入室内
李大人背对着赢月冷声道:“这位美人,你有什么事,快快说。耽误了美人进宫的时间,你我可都吃罪不起。”
赢月也不迟疑,走近李大人直言道:“大人,小女子觉的这件杀人案,另有蹊跷。”
李大人心下不由得纳罕,连忙转过身看着赢月疑道:“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赢月道:“昨夜我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接着赢月把昨天三个女子结交喝酒如何认识的场景描述了一遍,然后继续说道:“这三名被害女子不知道大人有没有注意到,她们都十分美貌。
李大人沉思了片刻点点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赢月接着说:“她们三个之前都并不认识,有什么理由同时被杀呢?”
这一次李大人并没有打断她,而是静静地听她说。
赢月道:“那么我想是有人看她们三个不顺眼。可是大人您想,有什么理由看她们三个不顺眼就要杀人?我想那就是有人怕日后进了宫,这三个女子结成一党,那么其余的貌美女子在宫中如何还能站得住脚呢。想来也是一股不弱的势力。我想,昨天晚上这三个人在一处说的最多的话题也是日后入宫后要如何互相扶持的话吧。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李大人点点头:“这样的事在后宫中并不少见。如果有人想要在日后谋得出路,那么这三个美貌女子无疑是她最大的绊脚石,日后进了宫再动手只怕没有现在便利,不如趁早杀之。所以这个下手之人必然也是貌美非常,或是对自己的容貌十分有自信。但是有可能不是她自己动手,或许有人帮忙也说不定。”
李大人目光中透出一股凛冽的寒意道:“那貌美之人又有家属在场,多好的帮手。本官打眼看了一下,按常理推断那这个人必是你无疑啊,小姐的容貌在这些女子中可是出类拔萃的。”
赢月并不在意他说什么,微微一笑着摇了摇头:“不!大人您错了,动手之人必然不是我们四个家眷,而是另有他人。凶手杀人定是昨夜就谋划好的,怎么又会留下不走,等你来问呢?这四位家眷留在这里可是昨夜都和官差报备过的。”
赢月接着说道:“大人可从我们这些人以外仔细调查。”
李大人目光深沉:“看姑娘这样子,似乎知道杀人凶手是谁?”
赢月沉吟道:“能够一刀毙命,下手果决,如此心狠手辣的,绝非普通人为之,又岂是外面那四个年迈的老人家能做到的。只需大人问其余那些人家里都是做何营生,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李大人想起来,那几个女子的伤口确实是一刀毙命,下手没有丝毫的迟疑。下手狠辣致使有个美人的脖骨都生生割断,这么大的手劲,可不外面那四个老人和这里这些纤纤女子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