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舒没说话,身子一动也没动,紧接着一记掌风打过来,他偏头躲过,两个人都没有拔剑,陆明远每一招都往死里打,杨舒却从不还手,招招险避。
“还手!”陆明远咬牙,大声斥责。
杨舒后撤到墙角,后脚抵住才停下来,他扶好面具,有些不屑地看向他:“陆明远你不要太嚣张,臭脾气就知道这样用。”
熟悉的语气听得他一怔,他收回内力,紧紧盯着眼前这个人:“你到底是谁?”
“怎么,少庄主识人就看脸?”杨舒站直身体,不知道他在陆明远的记忆中还剩多少。
不愿意在和他多费口舌,杨舒歪歪头选了一个他应该会记住的场景:“少庄主或许还记得府衙那个小仵作?”
“是你?”陆明远有些怀疑地从上到下审视着他,这变化可不是一点两点,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是秦昭的人。
难道都城这么早就已经打入江南了?
看到他这种眼神,杨舒也有些得意,看起来他的演技确实高超,连陆明远都认不出来。
“少庄主,好久不见。”
他走过来,其实也不算太久,只不过在陆明远的记忆中也许他们真的很久没见了。
陆明远没搭理他,他早就适应了也不在意,理理衣衫笑着开口:“陆明远,要不要喝点酒?”
陆明远承认他很不想和他多纠缠,可是触及到他略带挑衅的眼神。
原本禁闭的嘴巴还是轻启:“好。”
二人坐在早已枯败的白茶花树下,没有过多言语,桌子旁摆着三大缸酒水,桌上是一盘棋,二人就像是暗中较劲一般,谁也不让谁,连棋子都步步紧逼,稍不留神就会输得一败涂地。
他一碗他也一碗,生灌下去,酒精的辛辣直通肠胃,在到脑后,一直到深夜,两缸酒已经见底,可两个人都没有倒下。
手中的残局接不下去,这是今天唯一一局平局,抬起头来,杨舒将手中的白棋随手一扔,然后耸耸肩:“天太黑看不清了,我认输。”
说完,抬手去倒酒,被拦下,抬眼,陆明远夺过他手中的酒碗扣在他自己的碗上,扬眉:“平了。”
尽管两个人都没醉可浑身也好不到哪去,满身酒气,发丝也有些凌乱,早就失去了白日翩翩公子的样子,活生生两个醉鬼。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靠在白茶花树下,杨舒望着朗朗星空,忍不住问道:“你当真要娶黄琪琪?”
这个问题他惦记一整天了,黄琪琪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他是不信的。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他等了好长时间陆明远都没有说话。
他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看着他大声喊道:“陆明远你疯了吧!”
陆明远揉揉耳朵嫌弃地撇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眼闷闷“嗯”了一声。
见他这样半死不活地回应他,杨舒更加来气,烦躁地挠着头:“你怎么会娶那个女人,你怎么想的!难不成一觉起来就突然爱上了?陆明远!你说清楚!”
思来想去他都没办法接受这件事,陆明远和黄琪琪那真是怎么看都没有任何渊源,怎么一个月都变了呢。
被他吵得耳朵都要发鸣,陆明远一脚把他踢的远远的,双手撑起来,眼中的烦躁不亚于他:“黄琪琪当初救了我,又助我扫清六派,这是我和她做的交易。”
“救了你?!”杨舒毫不嫌弃地拍拍侧腿的脚印,连滚带爬地再次趴到他面前,气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炸了。
可偏偏这么生气反而吼不出来了,他歪头笑出声然后一把揪起他的衣领,面部都狰狞的有些扭曲:“陆明远,你猜猜你是怎么活到黄琪琪来救你的?”
他是没有看见秦昭和陆明远在山洞之前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不瞎,秦昭满是血污的双手,血流不止的左肩,满身污浊奄奄一息的样子。
怎么就是黄琪琪救了他!
看见他眼中的迷茫,杨舒渐渐平息了怒火,松开手中的衣领:“你非得娶她吗?”
陆明远没说话,他也不在乎,憋了很久的话终于现在能够说出来了,于是自言自语道:“陆明远,你要是真的要娶她就躲得远远的,从此以后再也别见殿下。你们这个样子对她真的很不公平,她又没做错什么,你凭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陆明远,虽说娶谁是你的自由,可能你再也记不起来那些事情,但这不妨碍我想和你说,陆明远,你真不是男人。”
“算了。”杨舒拿起酒碗,举得高高的,对着月亮使劲一碰杯,酒水迎着月光荡起珍珠,“那就希望你们再也不要出现在殿下面前!”
一饮而尽,他又倒了一碗送到陆明远手上,见他不接杨舒干脆自己举过来替他喝完。
这下他像是真的醉了一样,一碗接一碗,时不时气恼地嘟囔两句。
再也不见……了吗?
陆明远望着前方,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正急冲冲地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