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儆百,不知道这儆的是大臣还是她,或者两者皆有。
秦昭倒想看看,她这好弟弟和跪着的宋岸钰在没有她的插手之下到底会上演一场什么戏。
秦牧眼神中的狠毒一闪而过,稍加思索,而后开口:“宋丞相,按照《大秦律法》该当如何?”
“回禀陛下,按照我朝律法,谋逆之人当该剥皮、挖心,以首示众。”宋岸钰跪的更甚,一字一句却是不卑不亢。
哪怕是将死之人听到如此刑法也不堪其重,秦杨颤颤抬起头,声音悲切:“皇帝陛下明察,臣一片衷心可鉴,臣是冤枉的……”
龙椅上秦牧玩味地看着他的哥哥,重复他的话:“冤枉?”
他可记得当初他继位时,秦杨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冷哼一声,眼神冰冷得可怕,用力拍向龙椅,声音沾染了怒意:“你是在说朕昏庸吗?”
朝下众臣心里也不由一沉,旁人不清楚也就算了,他们这种混迹朝堂许多年的老狐狸怎会不清楚背后的事情。
先皇逝去后传位于最小的秦牧,下召由秦昭辅佐帝王,垂帘听政,至于齐王和威王为了给皇帝铺路,不久就被派到江南和边境去了。
莫要说叛乱,新皇仅仅上位三年,他们人生地不熟,只怕有心也无力。
这场叛乱看似声势浩大,实则连个兵甲的光都没看到,更别提在江南逛花窑突然被擒拿的齐王了。
一场拨乱反正背后不过是皇室的明争暗斗罢了,只是这次的斗争是这位刚刚上位心思难测的新皇,还是这位垂帘听政手段狠辣的长公主,就很难说了。
只是沉默半晌,众人便觉得仿佛过了好久,皆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如同烧锅上的蚂蚁,总觉得今日会有大事发生。
秦牧装作怒不可遏的样子,转头看向珠帘内的人儿:“皇姐觉得呢?”
秦昭这才抬眼,算算这场闹剧倒是也上演月余了,属实耽误了不少功夫,如今也该落幕了。
“全听陛下安排。”她声音平静如水,态度也清晰可见,全然不想参与此事,任由皇帝安排。
她这弟弟远不是三年前那个躲在她背后瑟瑟发抖的小孩,也或许三年前她就没看透他。
秦牧不经意间扬起嘴角,抬手一挥,王者的霸气在此刻毕露:“传朕旨意,齐王欲图谋逆,斩杀全府,处齐王以极刑!”
“至于朝堂其他同伙,一律死刑,当场处置!”
话音刚落,皇帝亲兵便从殿外冲进来,精准无误地站在几个大臣身后,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手起刀落,鲜血四溅,压抑的低声尖叫四起。
一朝之间,朝堂政变,亦是大秦改天换地之日。
秦昭手指微颤,这些被屠的大臣与秦杨有无关系她不清楚,但是这些大臣大多都是这些年支持她坐朝听政的人。
如此一闹,既从根处斩尽齐王,又威慑了边疆的威王,削弱了她的势力,一石三鸟的计谋也得有狠心理智的人去做。
这一切放在秦牧身上竟是陌生又合适。
尽管她现在心中复杂,表面仍然不动声色,秦牧虽当朝杀大臣,也说明了并不想祸及他人,如今不说,恐怕也是再等一个时机。
“马上就是皇帝选秀大赦天下的日子,如今杀伐已够,便免了其他族人吧。”
她适时开口,秦牧也在等她说这句话,因为事情完全按照他的预料发展,心情不由愉快起来,连声音也带着轻快:“既然皇姐发话了,就免了其他人的死罪,贬为庶民,流落南疆!”
说这话时就好像在和大臣探讨吃什么一般,丝毫不带着刚杀完人的沉重之色。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震齐天!
众臣皆跪,若说三年前他们跪的不过是皇家血脉,那此刻他们跪的一定是秦牧。
今日是齐王,明日便是威王,何时才会轮到自己呢?
秦昭单手撑着脑袋看着愈渐陌生的皇弟,她作为皇室最大的孩子,自小便跟着垂帘听政的太后学着处理各种事物。
以至于她早早就接触到了朝堂,当初父皇走时,许她垂帘听政,她就想到早晚有一天自己也会同齐王一样的命运。
可是看着面露恐惧的秦牧、汹涌暗动的朝堂和大秦万万百姓,她咬牙接下了圣旨,从十六岁进入朝堂到如今也算是把她的好弟弟养大了。
眼神中晃过不易察觉的落寞,她抬手,身边的花兰立刻走上前去扶住。
是时候准备退出了。
红木梨雕,玉石金砖,大秦的牡丹素来开的好,她喜欢。
牡丹娇贵,不肯与其他花同生,秦牧便让人把皇宫其他花全铲了,只种上牡丹,看久了好像就没那么喜欢了。
秦昭看得走了神,没注意到从远处徐徐而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