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眸没理他,眸中的颜色却冷了几份,“梁仁帝怕是也不会坐以待毙。”
“听刘逍那边传来的消息,宫里明日会有议亲大会,让世家大族与宗室联姻,估计这是备战的前兆,怕是……郡主也要去。”
无缰觉得自己捅到了主子的心窝子,莫名有点暗爽是怎么回事?
果然……
“你可以滚了。”宋墨广袖一挥,转身往屋内走。
“公子……”无缰话还没说完呢,还想问万一宋宇辰胜了齐王败了该怎么办呢,冷不丁屋门“呯”的一声关上。
他被关在了门外,门框撞到他的肩,好痛,上面还有昨晚留下的伤呢。
他“哎哟”一声,又悻悻地唤了声“公子”后,满腹怨念地离去。
翌日,柳婉天蒙蒙亮就起了,特意让冬梅给自己好好洗漱收拾,那衣裳与头面也得精心搭配。
前日太监李德送来了帖子,说是宫里有议亲大会,让她早些过去,争取选个好夫婿。
她自然欢欢喜喜地应下了,她如今已年满十七,确实到了该订亲的年纪,朱氏从不为肯为她费心,她得为自己多费些心。
待收拾完毕,天已经大亮了,正欲拿了帖子出门,北阁的映寒突然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舌头都捋不直了:“郡……郡主,不好了,公子……公子突发急症。”
柳婉心底一沉:“小墨发了什么急症?”
“公子发高烧、出虚汗,起不了床,嘴里还不停地唤着郡主,好似脑子都烧糊涂了,奴才看着着急,这就赶紧过来了。”
柳婉放下手里的帖子,吩咐冬梅:“你就近去找个医官,越快越好。”她虽面色平静,但语气很急,“我现在就过去看看。”说完身子一转,提脚就朝北阁的方向匆匆行去。
北阁的床榻上,“奸计”得逞的少年正仰卧着,翘起二郎腿悠悠晃荡,还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刻漏。
呵,那个小淑女应该快过来了吧?有他在,她怎能去宫里和别人议亲呢!
柳婉一进到北阁的寝殿,映入眼帘的便是床榻上半昏迷的少年。
他满身满脸的汗,身上月白色寝衣都湿了,乌发贴在额角,面上覆着一层薄红,眼眸紧闭,嘴里喃喃着“姐姐、姐姐”。
“小墨。”柳婉快步行至床前,满脸担忧:“你怎么了,是不是受寒了?”说着抬手去覆他的额,果然烫手。
“姐姐。”少年仍闭着双眸,头在枕上微微扭动,继而看似无力地伸出匀称修长的手,抬向自己额际,不偏不倚地握住了柳婉。
那骨相极好的手掌刚好盖住了少女的素白小手。
一旁的春杏眼睛都瞪圆了,盯着那两只叠在一起的手,用胳膊肘捅了捅身侧的映寒:“你家主子……真生病了?”
若真病成这样了,怎的还不忘去拉郡主的手?光天化日的,属实有点儿看不过眼。
映寒扭头看春杏,一副“你这人心肠好狠”的架势:“公子都病成这样了,春杏姐竟还问出此等言语。”
春杏见郡主抽回了手,心头才略略一松,对映寒低声道:“好,是我的错,我想多了。”
“春杏,你去弄盆热水来。”柳婉低声吩咐,得先给少年热敷退烧,顿了顿,“映寒,你去给小墨拿身干爽衣裳来。”
映寒应“是”后转身去拿衣裳。
春杏仍像树桩一般杵着:“郡主,要不这里就交给我们下人,您得赶紧进宫去参加议亲会呢,这是大事,可不能……。”
话未说完,“咳咳咳……”床榻上的少年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得身子一阵阵发颤,好似连脏腑都要咳出来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完美地盖过春杏的声音。
“小墨,你先忍忍,医官马上就到了。”柳婉声音哽咽,焦急地给少年拍背顺气。
待缓过了气,少年手捂胸口,吃力地从枕上抬起头来,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妩媚而脆弱,眼下伏着一片薄红,潋滟的眸中水汽蒙蒙,“姐姐,我怕是快死了……你陪陪我,可好?”
娇喘微微,病若西子,当真是让人的心都碎了。
“小墨你安心躺下,姐姐陪着你。”柳婉用帕子给他轻拭额角的汗液,转头催促:“春杏你快去弄热水呀?”
春杏呆愣愣的,“郡主,那议亲大会您还去……”
“咳咳咳……”少年又是一阵要命的咳嗽,往死里咳的那种,咳得惊天动地,像房梁都要被他咳塌了。
春杏被那咳声惊得身子一抖,面上的疑惑更深了,每次她一说“议亲”那咳声就来了,这也咳得太及时了。
她想再试着说一下!
只是,没机会了,“你今日是耳朵不灵便了么,怎的还杵在这儿?”柳婉难得当众数落人,今日算是忍到极限了。
“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春杏扁了扁嘴,委屈得很,再次偷偷瞄了瞄床上病恹恹的少年后,百般不甘心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