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是一阵哈哈大笑。
卓承志来不及应声,牢牢抓住手中的缰绳,哪怕他骑术再好,此刻也俨然控制不了身下的马。
那马如获神力,矫健的身子一直往前冲,往前冲,直愣愣冲向悬崖。
卓承志看到那悬崖时就傻了眼,大声喊着“驭、驭、驭”,但马儿根本停不下来,一往无前冲下悬崖。
一人、一马,落崖。
卓承志因惊吓过度大声呼喊,那喊声很快被风吹散。
悬崖对面,面具少年席地而坐,一条腿屈起来,支着胳膊,手腕轻轻转动,铁链闪出寒光,在他的袖间忽隐忽现。
呵,小淑女受的那些罪,他得以牙还牙,数百倍奉还。
丧命枯,一种让马自杀的毒药,朱巧巧能让小淑女的马服用,他也能让卓承志的马服用。
他虽不杀女人,但他可以让朱巧巧比死还痛苦。
她不是最在意那个男人吗,那他就夺走他。
少年舔了舔牙,确认马落崖后,这才收起袖中的铁链,从地上站了起来,阴冷一笑,眸中的光如鬼火一般跃动。
日影西斜,将少年的背影拉出一条细长的影子,山风袭来,掀起他的衣摆,翩翩儿郎飘如游云,矫如惊龙,当真是世无其双。
最终,马摔死了,卓承志摔成了半死。
朱巧巧乍一听这消息,差点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小雪赶忙搀扶住主子:“小姐,您得挺住啊。”
卓承志就是她的天,他一倒,她也就倒了,哪还有挺不挺住的事儿。
朱巧巧看着被抬回来的血肉模糊的卓承志,发猛一顿痛哭,长一声短一声,声声悲痛。
哭得连国公爷也烦了:“眼下圣上也在,承志又没死,你哭得这么惊天动地的,丢不丢人。”果然是小家小户出身,上不得台面。
朱巧巧泪眼婆娑,这才堪堪止了哭声。
随行的御医都被叫过来,一个个给卓承志诊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命可保住,但下半身废了。
往后怕是得靠轮椅出行,至于子嗣方面,那就得随缘了。
被随缘的朱巧巧:“随缘是啥意思?”
老太医无奈一叹,干脆把话挑明了:“行房……怕是还有难度,需待一些时日。”
这是把命根子都摔坏了呀。
旁边站着的国公爷终于忍不住抹了一把泪,他一把年纪,可就这么一个嫡子。
朱巧巧失魂落魄,看了床榻上不醒人事的卓承志一眼,拉住立于门口的一位公子哥,质问:“卓哥哥怎么会从悬崖上掉下去的?”
无辜的公子哥吓得身子一颤:“我……我也不清楚,好像是那马,那马疯狂朝悬崖冲下去的。”
“马?”朱巧巧蹙起一双吊眼,身子瑟缩了一下,猛然间想到了柳婉。
丧命枯?她霎时目瞪口呆。
卓承志被摔残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猎场,连圣上都打发李德表示了慰问,柳婉觉得自己也要去探望下。
好歹,两家是表面上的亲戚,哪怕心里再不喜那两人,也不能让自个儿失了礼数。
她让冬梅提了些补品,用完晚膳,便准备去卓承志养病的毡帐。
“小姐,您的腿还伤着呢,要不就让奴婢替您跑一趟。”冬梅心疼主子。
“无碍,已经好了许多了,走慢些便是。”可不能让人瞧出端倪来。
朱巧巧一整日滴水未沾,也未梳洗,发髻蓬松,面容倦怠,不眠不休地守在卓承志床前。
床上的卓承志如死人一般,一动不动,自摔落悬崖,他还未曾睁开过眼眸。
柳婉走近毡帐时,朱巧巧正用湿巾子给卓承志擦脸,见了她,吓得身子一颤,湿巾子上的水滴到了床沿上也浑然不觉。
“你……你来做什么?”
柳婉微微一笑,带着表面的客套:“得知姐夫出了意外,我特意带了些补品过来探望,希望他早日康复。”
朱巧巧往后退了两步,退到床沿处,面色泛白,双唇紧绷,她害怕。
“表姐这是怎么了?”莫非卓承志一摔,她就变傻了?
朱巧巧将那湿巾子紧紧攥在手中,水珠滴滴下落,落到了褥单上,“是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