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对上他的目光,有些心虚:“小墨还在生气?”
“姐姐的手是摔跤弄伤的?”再给她一次机会,看她说不说实话。
柳婉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的,不碍事,小墨放心。”
既然在人前瞒下了那日的经历,干脆瞒得滴水不漏为好,也免得他为她担心。
呵,果然嘴硬,还是不信他。
“啪”的一声轻响,少年放下了画笔,继而将宣纸折过来,用镇纸压住,不让她看。
气性儿好大呀,“小墨。”她轻声唤他。
少年不理她,转身走向屋内的小几旁,坐下来,板着脸看她,“姐姐你过来。”
本就生了一副好看的样貌,朝她一板脸,好看的样貌里便多了几分清冷,还带了几分压人的气势。
但柳婉不怕他,见了他乖乖顺顺讨饶的样子,无论他怎么板脸都吓不着她了。
“小墨,你究竟怎么了?”她走过去,在他旁边的官帽椅上坐下,疑惑地看他,还是不明白他在气什么。
“你起来。”
“啊?”
“你站起来,到我这儿来。”他的语气软下来,黑沉的眸子里温温软软,好似气又消了些。
柳婉站起来,穿过两人中间的小几,站到他跟前。
身形颀长的男儿,哪怕是坐着,也没比站着的柳婉矮多少,四目相对,灼灼光华中映出彼此夺目的身影。
“小墨?”他究竟要干嘛呢,今天好难哄呀。
“手伸出来。”他想看看她的伤势。
“哦。”她乖乖地将缠着绷带的手伸出来,上面的绷带换了新的,不是他之前给她包过的那条了。
“谁给你包的伤?”他一边问她,一边用骨节匀称的手去解她手掌上的绷带。
小小的手掌,怯生生地缩着,像猫儿的爪子。
他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她。
“崔女医。”这次她没说谎,从林中回到猎场后,崔若云给她重新涂过药,包扎过。
新的绷带被解开,伤口坦露出来,被缰绳勒出的鲜红印迹横穿掌心,看上去仍是触目惊心。
“姐姐,摔跤摔不出这样重的伤。”他轻轻托着她的手掌,一双凌厉的眸子直愣愣地盯过来,就看她说不说实话。
柳婉心虚地垂眸,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抓住了手腕,浑身不自在:“小墨,我是……是不想你为我担心。”
“所以你就骗我?”
柳婉勾着头,“对不起,小墨。”
“姐姐是不信我。”他好气啊,嗓音都有些暗哑了,“算了,姐姐若总是这般不信我,那我不如离开无忧阁算了,重新做回赏金猎人,虽那样的生活居无定所,却也是自由自在。”
“小墨你别这样。”小淑女急了。
“没了我,姐姐的日子也会舒坦许多。”他说着松开她的手腕,黯然地从官帽椅上起身,刚走出两步,腿猛地屈下来,高高的身子矮了下去。
“小墨,你怎么了。”柳婉吓坏了。
少年单膝跪地,“腿,好痛。”得让她狠狠地心疼他。
小淑女果然心疼坏了,用来不及包扎的手去扶他,却被他再次握住手腕:“别动,你手上有伤。”
“你别离开无忧阁。”小淑女的眸中水汽蒙蒙,若再去做赏金猎人,又得要在刀口上讨生活了,她舍不得。
“可是姐姐不信我,我待在这儿也没意思。”他握着她细细的手腕,目光看向别处,一副灰心绝望的样子。
小淑女向来为人谨慎,行事得体,心里顾虑也多,难得对人完全交付,今日他就是要打开她的心门。
对这扇门,无论是推也好、撞也好、踹也好,他偏就是要打开。
“我信你,小墨。”她眸中闪出泪光。
在这座叫“家”的府邸,她承受最多的是母亲的漠视与朱巧巧的欺负,唯有后来出现的这个少年,对她处处关心以命相护。
她不信他,又信谁呢。
“姐姐你别哭。”她一落泪,他就心疼了,恼恨自己戏演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