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柳婉看着食盒怔怔发愣,想到他骗她的桩桩件件,气就不打一处来,哪还吃得下去。
他亲过她,抱过她,被她咬过,还将她弄到那山洞里脱她的裙子擦药,还不要脸地说要娶她。
表面上他又是一副病病恹恹纯良无害的样子,唤她“姐姐”,找她讨糖吃,当真将她当猴耍呢,还不知在背地里笑话了她多少回。
而他留在她身边,初衷究竟是什么呢?
柳婉想到这心里就会堵上,打开殿门:“无缰,你进来。”
一向温温柔柔的小淑女,声音第一次如此冰冷,无缰听得脑子一激灵,背都僵了:“郡……郡主,是叫我么?”
“是的,你进来。”
无缰无助地看了眼沈立,沈立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这个兔崽子,正想看他笑话呢。
“郡主找我……是有要事么?”废话!
“怎么,你心虚?”
呵,他心虚?他又不是那个让人丢脸的主子,被激将的无缰“嗖”的转身,提腿进了殿。
他一进殿,殿外的沈立便脚底抹油,转背就去给主子通风报信了。
门开着,柳婉腰背挺直地坐于屏风前,一张美艳的脸冰冰凉凉,“你是宋墨的护卫对吧?”
无缰:“……”靠,这让他怎么回?以前他的身份可是主子的相好。
说谎话他圆不好,说实话就是给主子添乱,做人好难!
“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柳婉一副毫不客气的神情,“好男风也是假的对吧?”
当日崔若云不信宋墨好男风,寻阳公主也曾怀疑过,偏偏她对他深信不疑,现在想来就是个笑话。
无缰当真感觉自己被架在了火上烤,无助地摸摸后脑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公子没好男风,是我……我好男风。”
这是事先备好的谎言,罢了,看在主子哭了的份上,这个坑他替他跳了。
“还在撒谎。”柳婉疾言厉色。
无缰吓得身子一缩,怪不得主子会哭呢,这看上去娇娇弱弱的淑女,发起火来威力当真不小,“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句像样的话来。
“你跟宋墨一样,是个骗子。”
无缰连后脑勺也不敢摸了,老老实实地站着,垂着手,勾着头,脚趾挨着脚趾,挨骂。
“你配合宋墨行骗住进齐王府,究竟有何意图?”柳婉一双哭肿了的眼睛死死盯着无缰,像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这样的问题无缰敢答吗?不敢呀,给他几个脑袋他也不敢,只能装死,勾着头,不吭声。
“怎的不说话?还想继续行骗下去?”
无缰倔强地不说话。
“姐姐。”宋墨突然入得殿内,颀长的身影挡住了门口大片的光亮,“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姐姐问什么,我必答什么。”
无缰身子一松,大舒了口气,用看救星的一般的眼神看主子:“殿……殿下,那我出去了。”说完身子一扭,闪身出了寝殿,并不忘随手将门带上。
屋内的光又暗了一重,气氛也愈加压抑了一重。
“姐姐。”少年在她对面的圆凳上坐下,目光痴缠地看她:“你问。”他必老老实实乖乖作答。
小淑女这才抬头看他,红肿的双眸里尽是失望与绝望,她何曾不想直接问他,不过是怕他又骗她而已,“你满嘴谎言,谁还敢信你。”
她扭开头,又不看他了。
少年的绝世容颜变得楚楚可怜了,“要不姐姐将那把匕首拿出来,放在桌上,若是我再骗你一次,你就扎我一刀。”
竟还有脸提那件事,小淑女面上泛起一层薄红,气得咬了咬唇,对他怒目而视:“你,脸皮厚。”
他戴着那张面具,在她面前干了多少不要脸的事。
偏偏少年却摆出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神情:“姐姐骂得对,我脸皮厚,以后我知错就改。”
简直是刀松不入了,小淑女气得不行,攥着手里的帕子,“还知错就改呢,难不成把你的脸皮刮薄么?”
又在骂他了。
他垂着头,任打任骂:“姐姐想刮就刮。”只要她不离开他,随她乐意,随她高兴,怎么整他都行。
小淑女还是很气,可眼下也不是泄火的时候,稳了稳心神:“你当真能做到我问什么你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