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冬梅瞧着,也觉着自家主子美得如仙女儿一般,哪是那庸脂俗粉的朱巧巧所能比的,若传言是真,小公爷当真是瞎了狗眼。
“郡主,天色不早了,奴婢让小厨房传晚膳吧?”冬梅低声问道,中午为那朱巧巧庆贺生辰,也没见主子进多少饮食,此时定然也饿了。
柳婉略带倦意地从檀木椅上起身,坐久了,腿麻,她趔趄了一下。
冬梅赶紧放下茶壶去搀扶,指尖还未触到主子的衣袖,主子却立马稳住身子,恢复了女儿家端庄的仪态。
堂堂齐王府的郡主小姐,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在人前失仪,哪怕是贴身丫鬟,也极少见到她有不得体的时候。
“我且不饿,再晚一会。”她面色平静地看了眼门外的空地:“将春杏唤回来吧。”
守了一天也没守出个什么名堂来,说不定那传言有虚,毕竟她与卓承志这桩亲事乃是圣上亲赐,可不是说黄就能黄的。
冬梅得了旨意,松了口气,弯着眉眼转身就往屋外走,刚行至门口,便“噗”的一声与正从门外跑来的春杏撞了个满怀。
撞得两人的身子都跟着一震。
春杏上气不接下气,也来不及与冬梅招呼,径直进屋,气咻咻地对柳婉禀道:“郡主,小公爷来了,赶着去投胎似的,带着两个礼盒急匆匆去了西院。”
实锤了,卓承志果然与朱巧巧有染。
明明如一声惊雷,柳婉却平静得不像话。
她攥紧帕子转身坐回到檀木椅上,没吭声,面色也无波无澜,仿佛那行为不端的人并非自己的未婚夫一般。
“郡主,眼下该怎么办?要不赶紧将此事禀报给夫人吧。”春杏见主子不吭声,急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柳婉略略一思量:“母亲不一定会信,倘若二人又死不承认,母亲反倒要说我无中生有了。”
冬梅也转身进屋,小声抱怨:“也不知咱们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平日里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却将那位表小姐宠得跟什么似的。”
“那咱们就将事情闹大,让那对狗男女颜面尽失名声尽毁,夫人自然就不得不管了,所以现在得赶紧去捉奸。”春杏说得义愤填膺。
“捉奸”二字一出,屋内的空气霎时安静。
主仆几人皆是黄花大闺女,柳婉更是长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捉奸那等泼皮事没扯上过半点关系,今日竟要亲自参与,心里多少……多少有点儿发虚。
“你且慎言,此等不合礼法之事休要再提。”她盯了春杏一眼,继而从檀木椅上款款起身,静静站立了片刻。
“咱们小厨房做的杏仁酥还不错,表姐也爱吃,今日她生辰,我自当该给她送去一份。”
柳婉的语气里竟还透出些许姐妹情深的余韵。
春杏一哽,这朱巧巧都骑在脖子上拉屎了,竟还给她送杏仁酥,是她脸大如盆么?
“郡主,你不用怕她……”春杏气咻咻的话还没说完,柳婉便抛来一个冷冷的眼色,春杏霎时回过味来。
这送杏仁酥不就是去捉奸么,如此行事既不落人话柄又能达到目的,岂不高明?
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柳婉让冬梅给自己换了身素净的衣裳,还摘了头上的钗镮,俨然一副简单的家常打扮,再带上杏仁酥,出了门。
八月的夜晚透着暑气,天空月朗星稀,照得四下里莹白一片,主仆三人迎着晚风行走在府内的甬道里。
柳婉自始至终神色镇定,没露出丁点起伏。
冬梅提着食盒,却紧张得两条手臂都跟着打颤,春杏也喉头发紧,左右脚打架,毕竟即将要打一场让人害臊的硬仗了。
“郡主,要不咱们带两名小厮跟着吧,毕竟人多势众。”
柳婉回眸看了眼春杏:“你若是怕,现在便可回去。”
“奴婢才不怕。”春杏扁了扁嘴:“奴婢这不是担心郡主会吃亏么。”
柳婉继续朝前款款而行:“只是去西院送份杏仁酥,要什么人多势众。”她不过是想亲自将那卓承志堵在西院门口而已。
这个男人铁定是嫁不得了。
倘若不能指望母亲出力,便只能想办法让卓承志自己去圣上面前退婚,不狠狠臊他一回,他如何会踏出这一步。
齐王府面积巨大,无忧阁与西院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主仆三人行了约莫两刻钟,才终于到达西院的院门前。
门前灯笼高悬,朦胧的灯火下站着两名婢子,外加两名小厮。
几人见到迎面走近的柳婉,霎时方寸大乱,其中一名婢子惊慌之下踩空旁边的石板,“扑嗵”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其余人等顺势一起跪下,齐声高呼:“郡主殿下金安。”
那高呼声,明显是想给身后屋子里的人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