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看了一眼陆丞相,又低头,好似还不那么习惯。
但她也是第一次在一个长辈眼里看到真真切切的对她的慈爱。
“不急,不急。”陆丞相一张老泪纵横的脸终于露出喜色:“为父愧疚,为父弄丢了你。”
“父亲。”柳婉低声唤出来。
陆丞相脸上全是泪,嘴却咧得大大的,在笑,大声应着:“哎,为父听到了,为父赶紧飞鸽传书,告诉你母亲,找到你了,你母亲若知道这消息还不知会如何高兴呢。”
柳婉心头一热,眼里的泪又涌出来,听到“母亲”这个词,她再也不用想到朱氏了。
这认亲的一天让每个人都情绪高昂,小厨房里杀猪宰羊,全府鼓乐齐鸣,主仆同乐,大吃大喝大肆热闹了三天三夜才罢休。
入夜,宋墨与陆丞相坐于正厅里,面前摆着茶水。
两人都有些拘谨,一开始仅是简简单单的君臣关系,交道起来毫无障碍,但眼下,陆丞相与柳婉相认,以后他们之间还是翁婿。
更重要的是,这门亲事,人家陆爹爹还未答应呢,事情就需要尤其谨慎和小心了。
宋墨做作的、很不放松地咳了一下,“陆相,您也知道,我与小婉早就……”本想说早就“私定终身”了,但在一个父亲面前说这话怕是会挨打,于是立马改了口:“早就互相喜欢了,所以……”
话未说完,面色沉静的陆丞相便接下了话头:“这几日也从众人口中了解了许多情况,殿下,谢谢你。”语气格外真诚。
宋墨心头一松,羞涩一笑:“陆相客气了。”
“小婉虽名为郡主,实际在这府里也受了不少委屈,你们的亲事我与她母亲都不会干预,全凭小婉自己的意思,若是小婉有幸能成为殿下的妻子,也希望殿下能有始有终地疼她一辈子。”
宋墨闻言起身,行至陆丞相跟前,从不下跪的傲骄皇子“噗通”一声跪地:“我向陆相保证,会一辈子对小婉好,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乃皇家儿郎,待他继承江山,后宫必有佳丽三千,今日得此承诺,陆相能不欢喜?
喜得腿都合不拢了,赶忙躬身去扶准女婿:“殿下快快请起,老夫替小女谢殿下抬爱。”
回周国的日子定在当月月末,正是初冬的天气,冷风割人,天阴沉沉的,但各人的心情却好得很,毕竟出战的战士们都要回故乡了。
宋墨生怕小淑女冻着,在她夹袄外还裹了一层厚厚的披风,继而拦腰一抱,就往门外的步辇上送。
走在前头的陆丞相回头瞄到这一幕,再宽大的心胸此刻也不是慈味儿,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又没成亲,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对他的女儿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当真觉得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
罢了,好歹这头拱白菜的猪是猪里最好的猪,长得好看,有权势、有智谋,关键是,在他女儿面前还奴性十足,想到这儿,陆丞相的气又顺了。
冬梅与春杏也跟着去周国,虽对这从小长到大的府邸多有不舍,但主子在哪儿,她们便在哪儿。
无缰乐呵呵地扯了扯春杏的衣角,嘿嘿一笑:“到周国了,我请你下馆子。”
春杏白眼翻到天上去,“我不和断袖来往。”
无缰好气:“我那是被殿下污陷,我没有好男风。”
“殿下是假好男风,谁知你是不是真的。”春杏说完扑哧一笑,转身跑去与前头的冬梅同行。
崔若云也跟着去周国,谁叫刘逍是周国人呢,既然要娶夫,自然也要宠夫,他去哪,她便去哪。
“当真不带岳夫大人去?”
崔若云大口吃着桔子,一边吃一边回:“他不去,得在家等着我哥回来呢,再说了,他已经归顺周国,重新当上太医令,生活不成问题,不用我操心。”
刘逍开心得眼尾泛红,伸着脖子朝着崔若云脸上又“啵”了下。
崔若云一愣:“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啊?”
“我要你亲的时候别弄那么大声响。”
刘逍举起双手发誓:“下次我一定一定控制好。”话刚落音,崔若云仰头,瞬间含住了他的唇。
一个带着桔子味的深吻。
刘逍羞得半死,幸福得半死。
府外的仪仗队占了整整一条长街,许多百姓踮足围观,“呀,那坐在步辇里的人便是咱们的新帝与新后么?”
“是呀,多年轻呀,还都是漂亮人儿呢。”
“咱们以后是周国人了,不知日子会不会变得更好。”
“当然会更好了,你看咱们新帝这仪仗队,就比前朝气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