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环抱住男人劲瘦的腰肢,把小脑袋埋在他胸口,声音软糯糯的:“多谢夫君啦。”
卫鹤景感受到她的动作,呼吸不自觉地停了一瞬,但人是他亲手拉上马的,总不好再从自己身上撕开,只得由着她折腾。
卫鹤景带着她在马场上跑了一圈,但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两个人呆在马上有些沉闷,于是他没话找话:“不觉得害怕吗?”
他把人带上马背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提前和她说过,本来做好了听她尖叫的准备,谁想到小姑娘淡然得紧,反倒是显得他担心太多了。
沈娇靠在他胸口,被不算炽烈的太阳晒得昏昏欲睡,听见他问话也打起了几分精神应答:“不害怕呀。夫君的骑术是战场上练出来的,我虽然此前没见过,也知道必是精湛的。只要我不乱动,就定不会摔下去。”
她对卫鹤景的能力十分信任:“夫君这么厉害,一定不会有问题。就是真的出了事,你也一定会保护我的。”
受姿势所限,沈娇看不见卫鹤景的神色,只是听他短促地笑了一声,问:“怎么这么确定?”
沈娇眨眨眼:“我就是知道。而且我不但不害怕,还要谢谢夫君呢。”
“谢我?谢什么?给你带了礼物?还是带你来了北山?”
卫鹤景的语气有点奇怪,但是沈娇不是很把它放在心上,只认真地给出理由:“谢夫君带我跑马呀。我虽然不能自己骑马奔驰,但是夫君带我体验了这种感觉。虽然和想象里的不太一样,但是也足够我开心了。”
卫鹤景回勒缰绳,渐渐放缓了速度:“和你想象的有什么不同?”
沈娇回答:“好颠,特别颠。”
马停下了。
卫鹤景松开缰绳,双手把住她的肩膀,让她坐正了一些,然后低下头,和他的小王妃对上眼睛:“那以后还想来玩吗?”
他的状态与往常格外不同,黑眸深沉泠冽,颇有些锋芒外露的意味。
小姑娘一点不怕他,还是笑吟吟地,言语间难得有几分骄纵:“想呀,不过以后夫君不能半途丢下我了,须得一直陪着我才行。”
虽然北山不是特别有趣,而且一上午的活动还让她累得慌,但是总比一直闷在府里好。她宁愿一整天在风尘里奔波,也不想被书桌上那一大摞的经史子集活埋了。
卫鹤景看着她的笑脸,只觉得胸口翻涌的郁气就这么消散了。
在山上看见那张明黄锦缎的时候,他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愤怒失望?
如释重负?
抑或二者皆有之。
人的际遇会改变他的想法。
倘若是少年时的自己,他绝对做不出密谋造反的事情。
失了太子之位又如何?皇兄也很出众,他会是个好皇帝。他作为同胞弟弟,一定给皇兄守好边境。
所以封王时他特意请父皇把自己的封地定在虽然称得上富庶、更多的却是混乱与危险的云州。
但是皇兄驾崩之后,京中的形势也让他的心思活络起来。
皇位上的侄儿年幼无知、藩王们不是袖手旁观就是想分一杯羹。
可是放眼望去,有哪一个是值得他俯首称臣的呢?
野心滋长,所谓兵贵神速,他在所有人都按兵不动观察形势时,以最快的速度调兵遣将,攻入京城。
自此以后,大权在握。
但他野心的滋长是在皇兄驾崩以后的事,他卫鹤景可以对天起誓,皇兄在位时,自己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但他的同胞兄长还是在临终前留下来这样一封诛杀他的旨意来防备他。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出去的、想要发给谁、又经过了多少人的手。
这些问题不能及时解决,就会给他带来致命的打击。
曾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男人,他究竟是早有怀疑,还是以防不测?
逝者已矣,他无从知晓。
也许他曾经以为的亲密无间,从储位之争时就已经留下裂痕。
只是最开始的那个时候,不论是他还是皇兄,谁都没有发现罢了。
“夫君现在没有不开心了吧?”沈娇甜软的嗓音将他从回忆的深海拉回人间,小姑娘温暖的小手捧住他的脸,“你现在笑得才是真心实意的嘛。”
卫鹤景没有拿开她的手,只是垂眸凝视她,看着小王妃柔软的羽睫在风中微微颤抖,水润的红唇像朵将开未开的花一般:“你发现了?”
沈娇点头:“嗯,很明显啊,你平时不是这么笑的。刚才你回来的时候,看着比往常要高兴,和我说话语气都不一样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