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那,周围人枉望而生畏,不敢轻易靠近。
一阵风过,飘来的辣气激得赵霁轻轻咳嗽,鸦青紧张道:“爷可是冻着了。”
爷的大病初愈,身体底子虚得很。
他自是不愿爷在雪天出门,万一染上风寒得不偿失,奈何这顶珍坊的何老只有爷能请得动。
赵霁摇首示意无碍。
王妃生病也没差人告诉爷一声,鸦青瞧着爷分明是有些不高兴。
他觉着是爷不够主动,太端着了,才令王妃至今没明白爷的心意,给爷暗示一番后,爷嫌他多事。
等十四来回禀王妃想念阿娘做的燕儿粑,爷放下公务就来请何老出手了。
思及此,鸦青禁不住啧了声,还嫌他多事,自己不还是颠颠地来了顶珍坊。
何老很快将燕儿粑做出来,装在小食盒内交与赵霁。老爷子七十来岁,身子骨健康得很,精神抖擞。
“拿去吧小子,看在我那走丟的闺女爱吃燕儿粑的份上,老夫才勉为其难给你做几个。”
何老的身世赵霁多少知道点儿,他谢过何老后便告辞离去。
纪瑶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戌时,月梧院各处都已掌了灯。
她肚子已不疼了,此刻饿得前胸贴后背,正要叫人传膳便听得外头丫鬟们给赵霁请安的声音。
伴随车轱辘声,赵霁缓缓映入纪瑶眼帘,狐裘大氅上落一层飞雪,屋里烧了地笼,他眼睫上的雪花已融化,湿湿地黏着睫羽。
纪瑶见他一身寒意,:“这么冷的天,王爷出去了?”
“嗯,身体好些了?”赵霁应声,见她无恙才将怀中食盒放至她身前小几上,“趁热吃。”
纪瑶正饿着,闻言打开一瞧,顿时诧异不已:“燕儿粑?”
鸦青接过赵霁递给他的大氅,退出去前忍不住道:“这大冷的天儿,爷大病初愈,在顶珍坊后院等了两个时辰才拿到这盒燕儿粑。路上爷怕凉了,一直捂着呢……”
赵霁冷冷注视下,鸦青讪讪闭嘴退出去,心底却有些高兴,不说出来王妃如何知道爷的心意。
眼前的燕儿粑被绿叶拖着,圆圆白白的躺在上头,冒着热气儿。
赵霁将食盒往前推了推:“尝尝?”
鸦青的话在纪瑶脑中盘旋不去,想着他在寒雪天枯坐两个时辰,只为给她带回燕儿粑。
她鼻头禁不住有些酸酸的,莹润有光的双眸看向他:“王爷,为什么……”
赵霁目光柔和下来:“不是想你阿娘做的燕儿粑,何老手艺非同凡响,且尝尝看。”
赵霁无疑是纪瑶见过最好看的男子,此时他浅浅笑着的眼中只有自己,她一时竟瞧得有些痴了。
赵霁眉梢一挑,拿了个燕儿粑喂给纪瑶,纪瑶顺势咬下一口,味道竟令人无比怀念。
剪水秋眸眼眶微红,禁不住流下泪来,纪瑶双手握住喂她燕儿粑的宽大手掌,轻启朱唇又吃一口,哽咽道:“阿娘……”
味道竟与阿娘做的一模一样。
“就这么喜欢?以后若是想吃,可要记得亲自来找我。”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帕子替她揩去脸上泪痕,小姑娘哪里都好,就是不太需要他。
阿娘去世八年了,纪瑶很想念她,没想到还会再吃到有阿娘味道的燕儿粑。
纪瑶捧住赵霁的手,吃下最后一口还舍不得放下,意犹未尽地舔了下拿过燕儿粑的指尖。
赵霁手腕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指尖触感温热,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他目光晦涩地在她雪玉无暇的面容上扫过,眼睑半垂下来,于那不盈一握的杨柳腰间流连。
纪瑶忽地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猛地松开那只手,双颊猛地爆红如血,火烫地烧了起来,双手无处安放,心慌得不能自主:“王、王、王爷……”
“嗯。”
小姑娘满脸娇羞怯怯得很,眼神慌乱无助极了,轻轻一碰眼中似乎能溢出水来,只待人去欺负。
赵霁喉结滚动,拿过小姑娘未喝完的茶水,一饮而尽。
“诶?”那茶早已冷透,纪瑶阻拦为时已晚。
赵霁不动声色看向她,道:“无事。”
“啊?哦。”纪瑶反应过来,无措地坐在那。
赵霁身上淡淡雪松香萦绕着她,小珠说他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