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荆落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又不能表露出来,生怕被人看出了端倪。
竹桃更是不可能会反抗煜王的命令,只好回身道:“有没有要买的东西,我给你带回来。”
荆落笙眼神黯淡,失落地摇摇头,“没有。”
她转了身,现下只好等王爷回来,去求一个出府的应允了。
回叠风苑路上,府内红墙白瓦,翠树嫩草,假山流水,一片春日景明,鼻尖传来早春的花香。但周围却高墙林立,仿若是一个闭合的圆,没有出口,就像在暗无天日的铩羽阁一般,逃不出去,死了心,发了霉,还要日夜担惊受怕。
根本就没有出路,就像笼中雀一般,失了羽翼,永远被关在笼中。
荆落笙越是望着这些高墙,心里越是压抑,心力交瘁的窒息感接踵而来。
刚行至湖边矮桥,一记清脆的声音震入耳际,一下子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荆落笙!”
荆落笙猛然顿住,这声音一听便知道是谁,她不由得一阵头疼。
第3章 情敌
不过还是回身恭敬地福了福身子,“沈小姐。”
“还真是你。”沈梓璎这才看清了荆落笙,她将才只远远地瞅见了一个背影,飘逸的蓝色衣摆晃动间,仿若仙女,若不是熟悉荆落笙的步子,她也猜不出这竟是荆落笙。她顿时拉下了脸,怒目切齿,“听说你做了子墨哥哥的妾室?”
沈梓璎乃是沈国公的独女,沈国公素来与煜王交好,这位沈小姐更是自小喜欢煜王,常常来府中找煜王,但煜王明了地拒绝了她,照着一般的大家闺秀肯定是面子上挂不住,不再纠缠。
谁料,这沈小姐是个死缠烂打的,全无廉耻之心,秉着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决心,时不时地来王府‘骚扰’煜王。
煜王无奈又烦心,对她更是冷淡,可沈小姐就是爱热脸贴冷屁股,任谁都劝不动。
今日荆落笙被封妾室,就遇上了她,真是倒霉到家了。
下一瞬只听沈梓璎扯着嗓子,骂道:“狐狸精!你竟然勾引我的子墨哥哥!”
荆落笙的眼皮跳了一下。
“你要不要脸,一个奴婢用此等下作手段爬主子的床,就算暂时得了子墨哥哥的欢心又如何,丫鬟命就是丫鬟命,也只能做一个妾罢了。”沈梓璎毫不客气地羞辱她。
“你长得是天姿国色,那又怎样,子墨哥哥馋得不过就是你的美色,等哪日子墨哥哥厌烦了,你以为这煜王府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吗?”
“......”
沈梓璎的叱骂一声声地往耳朵里钻,荆落笙心中的火一寸一寸地往上窜,倏而捏紧了指节,刚要发作,但又想到沈梓璎终究是世家小姐,惹了她自己讨不到好处,并且自己就要离开京都了,还是不要徒增麻烦,最终闭了闭眸,强压下怒火,朱唇轻颤,“你说得没错,也希望沈小姐能凭借显赫的家室和才情,获得王爷的欢心。”
“你——”沈梓璎听着这话,乍一听是在奉承她,但细细斟酌就变了味,她反应过来,这是在拐着弯地嘲讽她,顿时柳眉竖起,“你还敢顶我,你只是一个妾,有什么资格顶我?”
瞧着沈梓璎不依不饶的模样,荆落笙微微皱起眉头。
二人面对面站着,沈梓璎发觉自己才到荆落笙的下巴,瞬间觉得矮了一头,她又羞又气,趁没人注意踮起脚尖,下巴翘起,白眼一翻,趾高气昂道:“刚才不是还在顶我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一个小小的妾,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荆落笙倏地抬眸,正对上她的眼,“奴婢自然比不得沈小姐尊贵,就不在这里碍沈小姐的眼了。”
言罢,荆落笙转身欲走。
“站住,谁允许你走的?”沈梓璎一把掰过她的肩膀,怒视于她。
稳好身形,荆落笙平复着情绪,“沈小姐想要怎样?”
煜王辰时上朝这已是惯例,沈梓璎偏挑这个时候来,定是冲着她来的。
“本小姐让你走了吗你就走,简直目无礼法,还抢走我的......”说到此处,沈梓璎顿了一下,意识到不妥,转口道:“作为奴婢,妖媚惑主,行僭越之事,这两桩事本小姐可没有冤枉你,我让你给我跪下、磕头、认错。”
沈梓璎此举就是为了震慑一下荆落笙,好让她知道,以后沈梓璎才是这里的女主人,早点让她认清尊卑有序。
无理取闹的沈梓璎彻底让荆落笙忍无可忍,她眼底的寒意丝丝渗骨,正要反驳时,一记如银铃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本公主当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一点世家子弟的风范都没有,原来是你,那倒不奇怪了。”
来人正是当朝魏国的芸嘉公主,之间她一袭月白色华服,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脚步娉婷,从矮桥的另一边走来。
荆落笙见芸嘉公主来了,眼神登时一亮,饶有意味地看了一眼沈梓璎,果然见后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福了福身子,很自觉地后退几步。
沈梓璎与芸嘉公主素来不合,而且不只芸嘉公主一个人看沈梓璎不顺眼,延京城中所有世家贵女素来都看不惯沈梓璎的作风。
沈梓璎作为世家女子,不擅琴棋书画,对舞刀弄枪更是嗤之以鼻,成天就知道仗势欺人,无所事事,吃喝玩乐一样不落下,她的‘臭’名声早就在延京城传遍了,不过她也是够厚脸皮的,反正风评都这么臭了,她也就不在意了,任由旁人怎么说,她依旧威风她的。
实在委屈了,她就朝爹爹和兄长一哭一闹,自然就有人哄。
眼下,荆落笙在一旁看戏就好了。
“芸嘉公主,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你太聒噪,吵到我了。”芸嘉公主白她一眼,毫不客气道。
沈梓璎一听,顿时涨红了脸,正要大骂一通,只见芸嘉公主无缝连接续道:
“你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害不害臊,日日把皇兄挂在嘴边,若是皇兄应了也可,关键是皇兄根本就不理睬你,你还有什么可嚣张的?”
除了沈梓璎平日嚣张的模样,芸嘉对她那般缠着皇兄的举动更是不满。
沈梓璎气得小脸通红,瞪着杏眸,“你——”
荆落笙见此,为了自身的安全,她还是开溜比较好。
结果刚一转身,就又被沈梓璎震耳欲聋的娇喝声给喊住了。
“你回来,谁让你走的?”
“一个个都想干什么,本小姐的威名就这么没有震慑力!”
荆落笙右眼皮又猛跳了一下,她没听沈梓璎的命令,继续往前垮了一步,然沈梓璎还是不依不饶,一下子扯住了她的右臂。
荆落笙本就不喜沈梓璎高高在上,骄纵蛮横的态度,现下属实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于是用力一甩,挣开了她。
然而,她才抬起玉足,脚还没着地,就听得身后一声哀嚎。
“啊——”
她心里一个咯噔,收回脚,倏地回首,就看见沈梓璎整个身子随着断掉的栏杆往下坠。
只见沈梓璎胡乱地抓着身边的东西,最后捉到一抹鲜艳的衣角,死死拽住。
紧接着又一道叫喊声,划破了云霄。
这一声是芸嘉公主喊的。
沈梓璎捉住的是芸嘉的衣袖,然后把她也拉下了水。
荆落笙:“......”
她急忙提步上去,想要拉住她们,但一切发生的太快,已然来不及。
“扑通”两声,湖中溅起了两丛水花,沈梓璎与芸嘉双双落了水,她们二人皆不会水,不停地在水中扑打着。
荆落笙刚要下水救人,就看见不远处涌出的十几名侍卫,纷纷赶了过来,是以她便没有出手。
许是她力气过大,把沈梓璎甩到了栏杆处,可谁又知这栏杆竟是坏的。
待侍卫把二人救起后,荆落笙看到她们皆全身湿透,发丝紧贴在衣衫上的模样,颇为狼狈。
沈梓璎正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剧烈地咳着。待顺过气后,她猛地扭头,瞪向荆落笙,眸里燃着怒火。
她一面扬声大喊,一面扬起手臂,朝着荆落笙走来,“荆落笙,你个贱.人,竟然敢推我!”
沈梓璎的巴掌将要落下,这时,一只暗纹衣袖倏地出现,及时扼住了她的手腕,但衣袖甩动间的水珠仍是有些滴到了荆落笙的面颊。
侧边的阴影打在荆落笙的左颊,她顺着衣袖望去,一张俊逸不凡,冷峻如常的侧颜呈现在眼前,是王爷!
她有一瞬间的惊愕,垂了下眸,恭敬地欠了欠身,“参见王爷。”
自昨夜一场暧昧后,此时见到煜王,他们之间的氛围仿佛微微变了。
苏子墨看着沈梓璎这满身湿腻,不禁皱了皱眉,又瞧见不远处的芸嘉公主,也是这副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
沈梓璎此刻被苏子墨紧紧攥着手腕,全身都湿透了,衣衫湿哒哒地贴在身上,甚是狼狈,她不由得一阵委屈,哭丧着小脸,抬臂指向荆落笙,告状道:“子墨哥哥,她推我。”
荆落笙听她这般说,一阵心累,她本不想惹事,奈何沈梓璎偏要胡搅蛮缠,这下好了,还把芸嘉公主给拉下了水,由着沈梓璎嚣张的性子,指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但她也不是一贯委屈就乖乖吞下的人,她刚要辩解,苏子墨却先开了口,语气颇淡,“梓璎姑娘,你先同芸嘉一起把衣衫换了。”
说罢,苏子墨招了招身后的常林,示意他带领她们前去。
常林得了命令,上前一步,弯了弯腰,“公主,沈小姐,请随属下前来。”
沈梓璎愣了一瞬,子墨哥哥没有先问荆落笙的罪,她忽而意识到了什么,垂首瞧着自己这般落汤鸡的模样,不禁眼眶一红,自己这幅样子定是得了子墨哥哥的嫌恶,心脏倏地一疼,最后剜了荆落笙这个罪魁祸首一眼,心中特别不甘,走之前不忘朝着苏子墨道:
“子墨哥哥,你必须得好好惩戒她,就算是妾也不能这般嚣张!”
“王爷,奴婢不是故意的。”趁她不在,荆落笙急忙朝煜王解释道:“奴婢并不知矮桥的栏杆是坏的。”
“奴婢?”
苏子墨闻言,眉梢微微一动,瞧着她低垂的眉眼,从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瞬,嗓音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