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说得不重,女子双手绞在一起,嗫嚅:“昨晚公子唤我茵娘,我以为是公子给的名字。”
光线透进这间沉闷的屋中,女子的面容几分与蔚茵相似,也只是面貌,其实神态相差甚远。
穆明詹当初买下这个女子,也是因为那张脸像极蔚茵,想着或许之后能用上。
女子乖巧的在他面前蹲下,仰望着他,双手捧上他的手,羞赧开口:“我喜欢这个名字。”
“阿凤喜欢啊?”穆明詹不着痕迹抽出手,去端起桌上的水,“我认为,凤这个名字更适合你。”
阿凤心底有些失望,也就彻底明白那个茵娘才是穆明詹心里的人,不然在床间最动情的时候,他怎会喊出?
“阿凤听公子的。”女子咧唇一笑。
穆明詹目光又是一动,要说像,便是眼前这女子的下半张脸,几乎与蔚茵是印出来的,尤其是声音,一模一样,虽说笑起来少了那份欲语还休的娇媚韵味。
“你在做什么?”他瞥见桌上一本书册。
阿凤往人身边靠靠:“公子什么都知道,我也想学写字,您以后能教我吗?”
“不必妄自菲薄,你这样也挺好。”穆明詹不明确答复,眼底藏着一丝厌烦。
他心道一声,终究差得太大。一样的脸却不是同一个人,一个愚笨的奴婢妄想去攀比大家里养出来的明珠?有些可笑。
想到这儿,他心口刺疼。再好的明珠又怎样?现在被别人抢了去,从来,他都没有碰过一下。
穆明詹眸色一深,体内腾起一股怒火,压抑不住。一把拉上还在说着什么的阿凤,直接将人拖进了里屋。
窸窸窣窣过后,一声声柔弱轻吟从门帘后传出。
男人沙哑着嗓音,断续念着一个名字。
。
蔚茵本以为穆明詹会明白,却没想到他又往她手里送了一行信条,同样写明了时间地点。
一次两次或许侥幸不被发现,他再如此大胆,傅元承怎么会不知?她不明白,之前的穆明詹并不是这样鲁莽的人。
真的发现了,傅元承会让他活?还是他就是以此来逼她出现相见?
玉意进来,看见蔚茵脸色不好,走过去关了窗户:“明日就回京了,娘子不再出去走走?”
蔚茵摇头,在哪里都一样,就算再好的景致,也看不进眼中去。
“姚太妃让人送了这个过来,”玉意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纸,双手送过去,“说明日启程前,让你去坐坐。”
蔚茵伸手接过,随后当着玉意的面打开。纸上简单两句话,无非就是喝喝茶之类。
她盯着纸上的字,心中明白,姚太妃这是应了先前的事,让她去见太上皇。
“陛下呢?”蔚茵叠好纸张,心里记好了时辰。
对于傅元承的行踪,她甚少过问。今日白日里,他都不在,说是去查看即将修建的城西大营,现在天下黑都没回来。
玉意表情微顿:“陛下与平西候去了猎场,不知会不会回皇庄,直接回京也有可能。”
蔚茵嗯了声,也就想起昨日与傅元承的争吵。
罕见的,他昨日没有发火,只是诡异且安静的坐着,半夜离去的时候也没说话,只是替她掖好被子。
深夜来临,整座庄园静寂下来。
蔚茵守着偌大的房间,傅元承并没有回来,说是留在了猎场那边。
屋外起了风,擦着屋檐呜呜作响。
范岭过来说了几句话,交代着明日晌午后启程回京事宜,又问蔚茵这里是否需要什么?
“前面是什么乐声?”蔚茵站在门边,听见了风送来的声音。
“那个,”范岭站在身后,挂着招牌一样的笑,“是番国送来的舞姬,当是在房中练舞。”
“舞姬?”蔚茵重复着两个字。
那便是番国送给傅元承的美人罢?
“莹娘子想去看看?”范岭问,偷偷往人脸上看了眼,似乎是想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他有时候不明白,两个人到底怎么了?一个偏偏看上她,一个偏偏就是看不上他。这中间怎么了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两个人都是强硬的去碰撞,终究有一个会先毁掉。
蔚茵出乎意料的点头,随后迈出门去。
范岭赶紧跟上,看着女子这般瘦弱,心中也生出不忍。
一进到安置歌姬的院子,就听见独特的乐律声,番国人热情奔放,女子也不似恒朝女子内敛,性格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