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就走,顺手将鼻尖上的油点擦去。
傅元承也不恼,一把把人给拽了回来,摁在凳子上,小碟搁在她手边:“朕把烤的最好的给你, 你还不领情?”
他挨着她坐下, 那把小刀往羊腿上一扎,一方湿帕子擦着手。
蔚茵是饿了,天黑以来就没人给她送吃的, 便也没客气,夹了羊肉来吃。
“今日做什么了?”他扔掉帕子,看着她问。
蔚茵动作一顿,肉片正好咬在齿间,肉美多汁,随后垂下眸去:“陛下不是都知道?”
那么多人看着她,就算她掉了一根头发,也会有人去告知他。问她做什么,这是没话找话?
“这个,”傅元承捏起她的长袖,“怎么破了?”
蔚茵低头,见着袖子裂了一道口子,不知是什么时候破的。还真是没话找话说。
“朕可以为你补一下。”傅元承对她伸手,“有针线吗?”
蔚茵只当他在拿她开心,清清淡淡的道:“陛下会的东西真不少。”
傅元承不管她的阴阳怪气,正正身子:“肯定比你想的会的要多。”
从小靠自己长大,他什么不会?只是她从不会注意他。
待她吃得差不多,傅元承带着她在河边漫步。
夜里河边安静,远处篝火依旧旺盛。
突然,天上炸开一朵烟火,随后一朵接着一朵。
蔚茵仰脸看着,脸庞一明一暗,不觉想起了年节夜,那晚的烟火也是绚烂无比。
原本,她以为会有个新的开始,可是命运让她重新转了回来,依旧和傅元承纠缠在一起。一日日的,她不知道尽头在哪里,所谓的与他抗争,终究越来越力不从心。
“是不是很好看?”傅元承站在她身后。
河水中亦是倒映着片片烟火,还有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烟火绽放只是一瞬间,绚烂消失就是点点灰烬,再寻不到,好看却没办法永恒的拥有。
“嘭、嘭……”巨响的烟花在空中炸开,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他的双手捂上她的耳朵,为她遮挡那些巨响。她倚着他,能感受到他震动的胸膛。
眼前明明灭灭,蔚茵突然觉得很累,又有些迷茫。加之穆明詹的到来,所有的麻烦缠绕着,让她生出逃避的念头。
烟花结束,世界安静下来,清明月光洒下。
蔚茵静静转身,仰脸看傅元承,声音清透柔和:“陛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脸色认真,月霜为她浅浅映出一道光圈,一双眼睛落上星辰。
傅元承看着她,自从把她抓回来,他与她每日相处,却始终是深深的隔阂。哪怕是他拥着她进入,两人连接在一起颤抖着,已然是隔着千山万水。
也是头一次,她如此清楚的想和他说话,他抿了唇,手去拂她的耳边。
“说什么?”
蔚茵很平静,收起之前对他的冷淡,出口也是心平气和:“蔚茵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她试到耳边的手一僵。
“然后呢?”傅元承问,听不出一丝情绪。
“留在宫里,与陛下与我都不是好事,”蔚茵继续道,“我嫁过人,是罪臣妻。陛下千古英名,不要带上此一污点。”
傅元承微不可查的勾了嘴角,声音淡淡:“嗯,继续说。”
蔚茵往后退一步,一字一句:“我不会去关外,此生也不会再嫁他人。念与昔日情分,陛下赐一处庵堂给蔚茵容身,毕生,不会再离京城,青灯古佛相伴。”
风吹来,空气中仍旧残留着火.药味儿,呛着鼻子难受。
“就这些?”傅元承问,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垂在身侧。
“求陛下,”蔚茵抿抿唇,眼睫微抖,“成全。”
她看他,等着他的回应。两人的相互折磨总归要找个出口,一日日耗着,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她想与他说清楚,放开她,也就是放开他,两个人都会解脱。
时间久了,她会慢慢疗好伤痛,他亦会慢慢忘记她。
良久,一声轻笑响起。
蔚茵心里一沉,然后试到那只微凉的手落在她的颈间,指肚摩挲着她跳动的颈脉,顿时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