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又带着宠爱,自然的将心里那份喜悦说出,分享给这并不相识的老妇人。
老妇人笑着道声恭喜,一勺舀上甜汤倒进碗中。
街边,傅元承自身上掏出银钱,往前一送,身后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溅起的泥水脏了他的衣袍。
他动作一顿,脸庞瞬间冷下来,狠戾抿唇,回头就看去那辆马车。
车上有个女子的声音在哭求,压抑而无助。
老妇人还擎着手里的碗,就看见摊子前的郎君扔了伞,拔腿就去追那马车,掏出的荷包丢在地上。
傅元承在街上追着,眼睛紧紧锁住那辆马车,那一声哭求还在耳边响着,分明就是蔚茵的声音。
“茵娘!”他咬着后牙,大步踩在石板路上,风雨将他的衣裳湿透,靴子浸上水变得沉重。
在一处拐角的地方,他蓦的停住,眼看着那马车越来越远。猛然间,他意识到什么,转身往回跑。
不可能,方才马车上的女子不是蔚茵,尽管声音完全一样,可那不是她。她遇事并不会哭求别人,她会想很安静。
茶肆这边,蔚茵摸到了碗底的字条,偷偷拿出来打开。
只看开头两个字,她便知道穆明詹来了,而且就在这茶肆中。
果然,下一瞬走道尽头传来一声轻咳,好像问询店中伙计茶品种类,每一种都是泰临的茶。
蔚茵站起身,知道自己不出现,他是不会罢休。说起来,她与穆明詹再不想有交集,但是也想劝他一句,离开京城回关外,穆家只剩他一个男丁。
她走路很轻,胸口却憋得厉害,尤其是走道的昏暗更让她产生一种晕眩。
茶肆中人少,就算傅元承带了人来,也应该是安排在外面。但是蔚茵不敢怠慢,想劝着穆明詹赶紧离开。
他怎么就敢回到京城来,还到了傅元承的眼皮子底下?她想不通,印象中穆明詹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做事情都是仔细的。
转过拐角,昏暗的角落中,男子身影立在那里,看不清面容。
蔚茵一瞬的愣怔,物是人非,如今见到却不知如何开口。
反倒是穆明詹往她走出,饱含深意的唤了声:“茵娘。”
“二,二哥。”蔚茵皱眉,心中泛起过往的酸涩。到底是将她花轿抬进侯府的夫君,做不到心如止水。
尤其,她肚子里有了傅元承的孩子。对着眼前人,生出愧疚之情。
穆明詹是拼尽全力才压制住自己,没有将她拉住带走,看着那张娇美的脸,明明是他的妻子,现在怎就落到了别人手里?
“他看来很在意你,”他开口难掩妒意,又夹杂着责怪,“为什么不去见我?怕我连累你,让人知道你嫁过人?”
蔚茵皱眉,内里的恶心加上刺耳的话语让她很不适,极力压下喉间的干呕,不让穆明詹看出。
“二哥,回关外罢,别留在这里。”她劝着,希望他能明白已经身在险地。
对于穆家,她还是有愧疚之意的。别人都不好过,唯独她荣华加身,虽然她并不想要。
“你让我走?”穆明詹不可思议,一手抓上她扯来跟前,“你要跟着他?”
蔚茵一阵发晕,抬眼看见穆明詹猩红的眼眶,难受的开口:“二哥你松手,我不舒服。”
是真的不舒服,胃中现在没有东西,她虚的厉害,被他一晃头晕得要命。
穆明詹却不松手,将她逼在墙边,熟视无睹她鬓间的虚汗:“进了宫变得娇贵了,都不能碰一下了?可你怎么让他碰!”
终究还是咽不下,男人的占有欲很强,心里的女人被人占了,他疯狂的想再占回来。
蔚茵捂住胸口摇着头:“我不是……”
因着这些话,过往的无助翻卷而来。她也不想的,可是谁能帮她?她跑过,逃过,什么都试过。
“你不是?”穆明詹脸凑近,盯上她的眼睛,“那你愿意跟我走吗?”
蔚茵喘不上气,嘴巴一张一合,不可思议的看穆明詹:“跟你走?”
“对,”穆明詹眼中闪过什么,语气稍稍温和,“你是我的妻子,当然得跟我走。你我婚约自小定下,我知道是他逼迫你的。”
蔚茵眉头越发深皱,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向她。
以前,她磕碰一下,穆明詹会安慰的。为什么现在,他说出这些让她难堪的话?让她痛不欲生。他不知道说这些,她会难受吗?
“茵娘,穆家对你有恩,你当真要跟着仇人?”穆明詹又问,看着瑟瑟发抖的女子,想要进一步说服她,“当日是不是他查抄了整个侯府?”
蔚茵挣不出自己的手,后背靠着墙壁支撑,脸色越发苍白:“二哥快走,他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