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如去死!
挣扎中丁宝枝摸到了一块冰冷的石头,未加迟疑朝那人前额砸去。
闷哼过后那人栽倒在地,丁宝枝抓着石头坐了起来,她缓了很久,直到眼前金星散尽才终于借着月色看清周遭。
那人面朝下没了动静BBZL。丁宝枝不想碰他,也不想知道他是谁。
“你杀了他?”
身后传来问话,丁宝枝心脏陡然收紧,转头就见一个清瘦白皙的小宦官站在回廊上,目睹了她刚才的举动。
“我...我...”丁宝枝发不出声,她知道即便是自我保护也不能帮她开脱,这儿是紫禁城,没有人站在她的一边。
“别怕。”那个小宦官走上前来,踢了踢地上那人,“他好像是死了,但我得再给他补一下,免得他‘活’过来恶人先告状。”
那小宦官拿过丁宝枝手里的石头,照着那人后脑勺又是一下,随后他喊丁宝枝帮忙,一起将那人扛起来,连带着石头丢进了井里,盖上厚厚一层枯叶。
夜色下,他们站在掩埋着巨大秘密的井边。
丁宝枝惊魂未定,拢着衣襟问:“你是谁?”
那小宦官说:“我叫荣达,我认得你,你是尚服局的丁宝枝。”
荣达...
丁宝枝知道他,他是浣衣局的粗使宫人,时常来尚服局取衣服送衣服。
她紧张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荣达的眼睛在夜里透亮得像两颗玻璃珠子,他说:“我是跟着你们来的,你放心,今晚的事我谁都不会告诉,这个人死有余辜,我们都不会遭报应的。”
这晚之后,尚服局的丁宝枝和浣衣局的荣达便共享着同个秘密,直到半年后荣达被调去司寝局,丁宝枝就再也没见过他。
一声推门而入的巨响,丁宝枝忽地从梦中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北镇抚司这个人间炼狱......
她扭头就见薛邵站在门边,胸口起伏着似乎赶得很急。
他眉头紧锁着问她:“那个井里的人是谁?”
丁宝枝头脑还有些发蒙,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去了一趟平康宫。
她从床上起来,坐到了桌旁,“我也不知道。”
薛邵缓步行至她身前,两臂撑着桌案,呼出的气息重重洒在丁宝枝的面庞。
他沉声问:“还有谁知道你杀过人?”
丁宝枝让‘杀过人’三个字扎得脸色一变。
“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薛邵盯着她片刻,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丁宝枝道:“十五岁,入宫刚满一年。”
“那个人。”他顿了顿,“他死之前有没有对你——”
“没有。”丁宝枝格外抗拒这个问题,她皱眉看向薛邵,“指挥使大人,过去了将近五年的事,你再度提起难道还能将那枯井里的人从地府里拉出来,送进诏狱再宣判一次吗?”
薛邵不语,望着她的眼神莫名变得凝重压抑,丁宝枝竟从中读出几分能要她命的垂怜。
她虽有些发怵,但还是正色道:“指挥使大人与其怜悯地看着我,不如应允我见章鸣远一面。”
第5章
别的不说,丁宝枝最懂得察言观色,小时候读长房和婶娘们的眼色,入宫了读嬷嬷们的眼色。
只要是人都逃不脱七情六欲,而这些东西恰巧都会写在脸上。BBZL
在丁宝枝眼里,就算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也不例外。
不过旁人若是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大概只会说她异想天开。因为薛邵其人,就算是相面的见了恐怕也只能看出他‘十恶大败,命中带煞’,哪能从他阴翳凌厉的眼里读出垂怜之意呢。
丁宝枝心说多亏薛邵长了副好皮相,否则百姓指不定要拿他的画像贴在门上辟邪。
薛邵问她:“丁小姐在想什么?”
丁宝枝淡淡收回眼神,“我在想章鸣远。”
薛邵扶刀在她对面落座,“你不过当了他几个时辰的妾,哪来的这份鹣鲽情深?”
丁宝枝垂眼道:“指挥使大人比谁都清楚章鸣远是无辜的,让他入诏狱不过是为了逼供章尚书,章尚书若是招了,那章鸣远算不算立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