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屋就见她唇畔咬着一根银针,两手认认真真在布上比划,确认了位置这才拈了唇边的针穿过布面。
屋外暴雨如注,她却心如止水。
今日闷热,丁宝枝敞着素白的轻衫,里头只有一件鹅黄里衣,她总在屋里这么穿,松垮垮的,能被一阵风吹散了似的。
薛邵摘了刀轻轻搁在边上,丁宝枝听见动静终于抬眼觑他。
“你回来了。”
“在做什么?”
“你来看。”
他走到桌旁,见桌上原本的东西都被移到了地上,桌面只摊着那块不怎么好看的黑底蓝纹布,还有几张他看不懂的纸样。
“不是说要我等吗?”
不出三句话,他已经将人拥在怀里了。
丁宝枝微微偏过头躲开他呼出的气息,习以为常地继续做自己的事,“不敢真让你等。”
薛邵垂眼观察她表情,“你今天不高兴。”
丁宝枝手上顿了一下,“没有。”
脖颈很快挨了一口,他咬得不重,就是特别痒,“别骗我。”
丁宝枝倒吸口气从他怀里钻出去,“薛邵...你别总在我做事的时候黏上来。”
身后没声儿了,丁宝枝怯了一瞬,转脸看向他道:“就快忙完了,快的话天黑之前一个时辰能缝好。”
他听罢挑了下眉梢。
丁宝枝以为这是准了,刚转会头去就被猛地打横抱起,她惊叫一声赶忙扒着薛邵衣服,BBZL“你干什么?”
薛邵抱着她往架子床上一坐,将人拦腰环在腿上,丁宝枝被他腰带上的铜扣硌得难受,就躲了躲,结果他更来劲了,手收得更紧。
“你不说我不放。”
丁宝枝无可奈何叹口气,看向别处,心里别提多不爽快,她可真是处处受气。
薛邵道:“我知道下午方阿宁来过,是跟你说你姐姐见魏光禄的事,你家里人又做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丁宝枝只好如实道:“我大姐不想被牵连跟着魏光禄受罪,我二姐就帮她出了个主意,让她见到魏光禄之后以我的名义威胁他写一封和离书。”
薛邵居然哼笑,“拉长个脸原来是因为让蚂蚁咬了一口。”
丁宝枝何尝不知道这种事根本不值得挂心,可玉枝于她而言还是有些不同,说不在意肯定是假。
而且薛邵比她还亲缘淡薄,跟他聊家人就是对牛弹琴。
果然,薛邵道:“他们想仰仗你才背着你盘算,不是不告诉你,是觉得告诉你丢人。你根本不必将他们放在眼里。”
“说得容易,那都是我家里人。”
“我才是你家里人。”薛邵说着大喇喇两手往后一撑,怡然道:“知道你夜里脚冷,吃虾起疹,后腰有一颗红痣,不比他们有用多了?”
丁宝枝戒备万分地看向他,“痣?我怎么不知道?”
薛邵咧嘴一笑,“你又看不到自己的后背。”
他探手进她衣摆,食指在她腰窝的某寸肌肤点了点。
“这儿。”
他指腹粗糙有茧,碰得她汗毛直竖,不自觉往前挺了挺,没坐稳差点掉下去,他随即张开手掌扶稳了她的腰肢,细腻柔软的触感带着些许汗意,叫他忍不住摩挲着将手往上探。
丁宝枝觉得情况不妙,泥鳅似的从他腿上溜下去,回到桌边抄起剪刀,无事发生般利落地裁起布片。
她道:“让我安安静静待一个时辰,缝好了就给你。”
他倒也没有不依不饶地跟上来,只勾起个不怀好意的笑,“给我什么?”
丁宝枝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羞恼道:“淫者见淫。”
后来他就一直待在屋里,也不知是因为他存在感太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丁宝枝没再想起丁家两个姐姐的事,还算宁神定心。
*
当晚雷雨如期而至。
暴雨中的京城时而明亮如白昼,时而伴随雷声消逝归于黑暗。
张平架着马车穿过瓢泼大雨,稳稳停在铜头朱红漆的府宅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