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量就是坐在第十行的丁宝枝都听得吃力,但无所谓太后讲什么,重要的是接下来的环节。
皇后的贴身嬷嬷随即向太后呈上坤宁宫的贺礼,轻声细语对太后说着礼品的来历,底下人都安静着连酒杯都不敢动,但饶是这样也什么都听不清。
好半晌,太后身边的宫人才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坤宁宫献八宝珐琅紫金瓶一对。”
到底是皇后,送的东西不会过于奢靡也不会落了俗套,这对瓶子虽小巧但重工艺,算是开了个好头。随后以淑贵妃为首的几位妃嫔一一献礼,什么金银玉器,佛家法宝,太后见了还都欢心,点着头亲手收下。
淳亲王送了太后一张由西域雪狼王的皮毛,待到入冬制成披风肯定特别暖和。
几位异姓郡王也逐一献了礼,郡王送的价值不会盖过皇亲国戚,多是地方上的特产,有绫罗织物也有上等茶叶。
待到建安王府献礼,王妃拉上丁宝枝一马当先,上去先嘴甜道了声,“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建安王妃常在后宫走动,这会儿几句话便哄得太后十分高兴。她亲自取来长长的画轴,带着稍有些紧张的丁宝枝行至宴会中央,一人拉过画轴一边,将整幅万字的《无量寿经》铺展开来。
有过上一次的刺绣经验,丁宝枝此次将经文字体换成更为飘逸的草书,并且绣得更为立体,使其完全不同于笔墨书写。整幅经文就像即将脱离丝绸布面,飘浮到慈宁宫上空一般分外祥和有力。
太后维持着稳重的脸上,终于流露出极大的喜悦,“来,素秋,扶我下去,我要离近些看。”
那名为素秋的嬷嬷正要搀扶,皇BBZL帝随即站起身来代劳,如此一来,薛邵和容予便也得亦步亦趋地跟下来。
原在上座的人全都浩浩荡荡走了下来,陪着太后仔细观摩这幅经文。
太后赞道:“这是《无量寿经》,好,绣得好。哀家屋里还有一幅《金刚经》,出自宫中尚服局,竟也没有这幅来得精巧细致。”
建安王妃遂笑道:“太后,您可知您的那幅《金刚经》,与我献的这幅《无量寿经》本就出自一人之手,都是我甥妇丁宝枝亲手绣的。”
丁宝枝垂下眼眸朝太后见礼。
太后愕然道:“你一说哀家就想起来了,哀家记得这个丁宝枝,慈宁宫里的那幅就是丁宝枝绣的。嘶,尚服局的女官怎会是你的外甥媳妇?”
建安王妃笑答:“宝枝年初便出宫啦,嫁给了我外甥薛邵,现如今是锦衣卫指挥使夫人呢。”
太后惊讶转脸看向薛邵,后者颔首行礼,是在说‘确有此事’。
太后总算朝正主走过去,仔细打量,“你...就是丁宝枝?”
丁宝枝福身称是。
太后并不清楚年初赦免一千宫女的内情,惋惜道:“你怎么也出宫去了,这么好的手艺世上仅有,你出宫去谁为哀家和这后宫里的女人们裁制新衣呢?”
建安王妃赶忙道:“谁说不是呢,我也替她觉得可惜呢。”
太后又被那刺绣吸引过去,抬手轻抚着针线造就的笔画爱不释手,念叨着,“是啊,可惜,适才那张狼皮若能交给她,定不会辜负淳亲王的美意。”
建安王妃用力点头道:“太后说的是,宝枝的能耐就是开布庄都绰绰有余,她自己起先也有这个意思,要不是后来成了婚,这会儿估计都靠着一双巧手名满京城了。”
太后听罢轻笑看向建安王妃,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这是替她甥妇在讨赏。
好,该赏。
太后道:“皇帝,我要赏赐这丁宝枝一间铺面,你回头给起个名吧。”
皇帝赐名那这铺子可就是半间皇店,丁宝枝愣了愣神,赶忙跪下谢恩。
太后道:“你原是尚服局的女官,赏你铺面哀家都觉得大材小用,你要喜欢就请人来开设布庄,管着玩玩,不喜欢就租赁出去,也是个源源不断的收入,可比赏你珠宝首饰来得合心意?”
“臣妇丁宝枝叩谢太后隆恩!”
丁宝枝见建安王妃真的促成了此事,一时间竟还有点不敢相信,甚至担心薛邵会因此感到不快。
毕竟适才建安王妃替她说了这么多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刻意为之,她却没有提前告知薛邵,虽说之前的确八字还没一撇,但她不说的主要原因,还是怕薛邵不喜欢她仍惦念着这件事。
在她看来嫁给薛邵和做生意是两条岔路。
薛邵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他应该更希望能够将她囚于薛府东院吧,就此做只衣食无忧的金丝雀,怎会愿意让她出去抛头露面见识天高海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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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大臣们都献上了BBZL贺礼,只剩一人还未恭贺太后寿诞。
那便是皇帝。
他偏头示意容予将东西呈上来,是一尊人头大小的菩萨像,光彩熠熠由工匠一刀刀凿出来的黄金佛像。
皇帝说了几句吉祥话哄太后高兴,而后话锋一转,将话头转到了大纾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