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他大抵是顾忌着她的名声,是以未亲自将她送回来,当然,也可能是他压根不屑跑这一趟。
但不论怎么BBZL 说,她又欠他一个人情,这下还真是还不清了。
岚芝从顾娘手里接过参汤递来,一壁低声道:“小娘子,还有一事……”
“你说就是。”
“那寄住在长宁苑的宋郎……”
提到此人,屋内静下声来,姜妧拨弄勺子的手也顿了顿。
“继续。”
“他与咱们大娘子有了肌肤相亲,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今……外头风言风语传什么的都有,阿郎得知后气得两天未用饭了。”
话落,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都不大好看。
默了半晌,春汐压低声音:“可宋郎不也是为了救人么?”
顾娘接过姜妧手里的空碗,又湿了帕子递给她。
“话虽如此,可到底男女有别,咱们大娘子还未出阁,如今被他个外男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两人被救上来时皆衣衫不整还搂在一起,又被好些个人瞧见,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不止咱们大娘子闺名受损,连带着阿郎也遭朝廷里的人弹劾,可见这事闹到什么地步了。”
说罢,几人皆低头去看姜妧的反应,却听她冷笑一声,只道:“这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
春汐不明就里,但这两日听府中下人议论,大抵也猜出些内情来。
过了会儿,姜妧又问道:“你方才说,阿耶被人弹劾是怎么回事?”
这事当属岚芝最清楚,于是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要说也是奇怪,原本此事说大也不大,坊间传个一时半会儿听个热闹也就过去了,可不知怎么的,竟有人将此事传到圣人跟前去了,昨日,御史台连同几个重臣,以咱们大娘子出门不带侍婢、私下里与外男会面为由,说阿郎身为礼部尚书,统管朝中礼仪大事,却连自己的女儿都未管束好。
昨儿下了早朝,阿郎回府后发了一通火,气急之下还要将大娘子送到庄子上去,府里上下本就人心惶惶的,偏那李氏还哭哭啼啼,将这些祸事往您头上引,还说……”
说到此处,岚芝又默了声。
姜妧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当下心中了然:“说我天煞孤星,一回长安就给家里招惹这么多是非,而且,我与姜妤同去三清园,结果她出了这等丑事,我却相安无事,这其中定有蹊跷。我说的可对?”
“小娘子莫要在意那起子混账话,昨儿在正堂里的时候,咱们夫人和大郎就将李氏狠狠责骂了一顿,量她也不敢再乱吣。”
姜妧冷哼一声,拂开脸边碎发,又道:“姜妤现在何处?”
“大娘子今儿天不亮就醒了,得知救她上来的人是宋郎后大哭了一场,原本夫人都叮嘱过的,外头那些风言风语暂且莫要往她耳朵里传,结果也不知怎么的,那些话还是被她听了去,这不,从醒来后就不吃不喝,乱砸东西,后来被夫人狠狠训斥一顿才不闹腾。”
春汐听罢感慨道:“大娘子平日里温温柔柔的,没想到发起疯来还怪吓人的。”
“知BBZL 人知面不知心罢了。”姜妧耻笑道,“宋义人呢?”
“那日宋郎醒来后二话不说就跑到阿郎跟前,信誓旦旦地说……说要对您负责,然后就被阿郎责令仗打出去,如今也不知躲到哪里了。”
“他为何要说对我负责?”姜妧先是一愣,随即嫌恶道,“他被救上来时头脑可清醒?”
“跟大娘子一样都昏过去了,不过听人说,他都不省人事了还死死攥着大娘子的衣裳,旁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的手掰开。
“就因为这个,还有些烂人背地里胡嚼舌头根子,说那宋郎原是奔着您来的,没想到误打误撞救了大娘子,还有人说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总之外头各种说三道四的。”
见姜妧面色有异,顾娘及时开口打断岚芝的话:“行了,小娘子才生了场大病,还是得静养几日才行,这二月的湖水寒气甚重,娘子本就体弱,可千万莫要落下病根才行。”
姜妧神色恹恹,倚着迎枕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我自个儿静一静。”
几人看她面容憔悴,当下也不再多言,各自端了东西退下。
姜妧瞧着窗外有些出神。
那日,陆绥在岸边说的话犹如在耳,他究竟为何那么在意她是否入宫?
这件事,与她那之前做的梦是否有联系?
种种疑问涌上心头,她不禁捂住胸口,垂眸间,又恍惚想起,那日她躺在他怀里的模样。
那样真实且近距离的肌肤相贴,让她只是一个回想便浑身一颤,脸颊,指尖,以及脖颈,皆爬上了一抹红晕。
不多时,春汐挑开珠帘,轻声道:“小娘子,舒表哥来了,这两日他总在外头守着,只盼着您醒来瞧瞧您呢!”
姜妧停下遐想,将披帛盖在身上,道:“请表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