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妧默然片刻,忽然想起,上元宫宴那日她也曾对他说过这句话。
没想到他还是个记仇的。
“是吗?”姜妧狡黠一笑,故意趴在他耳边吹气,“我记得,您前前后后抱了我三次,这还算不熟吗?”
香甜酒味迎着晚风拂入衣领,苏痒之感顺着肌肤向四肢荡漾,陆绥脊骨一僵,浑身紧绷,脚步也慢了下来。
“再多嘴便自己走回去。”
感受到他僵硬的腰背,姜妧忍俊不禁。
分明就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不知走了多久,姜妧昏昏欲睡,陆绥的耳根子也总算清静了。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倒映在地上,他微扭头,似乎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
这么安静的模样,实在让人不适应。
陆绥放缓脚步,低声道:“听说你已有三日滴水未进,可我怎么觉得,你比前些日子还盈润了些。”
假寐的姜妧听到此话立即睁开眼睛,蹙眉道:“您这是在嫌我太沉了吗?”
陆绥弯了弯唇,未接话。
而姜妧后知后觉品出点什么:“不对,您怎么知道我三日未进食的?”
“……”
回应她的仍是很长的沉默。
快到东苑时,姜妧稍稍收紧胳膊,趴在他耳边低语:“三郎,您是不是偷偷关心我呢?”
“你想多了。”
陆绥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默了片刻,又道,“听闻令尊一心要将你送入皇宫,可有此事?”
姜妧知道,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的法眼,当下便直言道:“是啊,如今我唯一能想到的对策便是早些定下一门婚事,可我又不愿随便找个人嫁了。”
听到这话,陆绥哼笑一声:“恐怕这世上还真没几个男子能符合姜二娘子的择婿条件。”
姜妧心头一动,盯着他侧脸说道:“您不就是现成的么。”
陆绥一噎,旋即冷冷道:“痴人说梦。”
“为何这样说?难道您一辈子都不娶妻吗?”
“我娶妻与否跟你有何关系。”
姜妧也不退让:“那照这样说,我入宫与否,也与您没关系。”
话音刚落,陆绥猛地停下,BBZL 转手将她放到一块石头上。
“你说什么?”
语气骤然变冷,姜妧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说道:“反正你我又没什么关系,我嫁给谁自然也与您无关,您可是堂堂辅国大将军,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陆绥负手而立,神色愈发阴沉:“你若想去送死,我绝不拦着。”
笃定且冷漠的语气让姜妧愣住,半晌,她抬眸迎上他的目光,轻声问:“大将军怎就知道,我入宫一定会死?”
他逆光站着,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其间神情让人看不真切。
四周静的吓人。
良久,他微欠身:“真想知道?”
姜妧忽然笑不出来了,她想摇头,浑身却动不了了。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敢嫁入皇室,无需他人动手,我会亲自了结你的性命。”
“……”沉寂许久,姜妧生硬地干笑两声,“陆将军,您真会开玩笑。”
说罢,她别开脸,眼睛有些发热,嗓眼也火辣辣的。
见她一脸委屈,陆绥心中有些烦闷,可他紧抿着唇未曾说话。
两人一坐一立,谁也没理谁。
许久后,姜妧轻轻一笑:“将军尽管放心,我不嫁皇室,采选前,我会给自个儿找个好夫婿,不求他能文能武,只要与我姜家门当户对,真心实意对我好就成。”
她眸中的光彩暗淡下去,脸上虽有笑容,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陆绥动了动唇,终只是吐出一个字:“好。”
姜妧攥紧手指未再看他,扶着石头站起来,忍着脚上的痛缓缓往东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