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小船先后抵达岸边, 舒明煦下船后递出胳膊,姜妧迟疑几瞬,终未伸出手, 自个儿小心翼翼走下去。
抬眸时她看见他眼底的失落,可她心里清楚, 自己只将他当作亲人, 既然如此, 便不可给他留下任何念想。
舒明煦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默了半晌, 他垂下胳膊,低声道:“妧儿, 我还有事, 先走了。”
“表哥……”
不等辞别的话说出口, 舒明煦已然转身离开, 姜妧站在原地,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这厢, 杨觅音下船时脚底有些不稳,身子一歪险些栽倒, 幸而姜恪及时将她扶住。
出于本能,杨觅音两手攥住他有力的小臂, 一抬头, 正对上他温润如玉的细目。
“留意脚下。”他体贴地提醒道。
待她站稳他便松开了手, 进退有度彬彬有礼,杨觅音白净的脸颊莫名泛起红晕,垂下眼帘道了声“多谢姜大哥”。
两人前后朝姜妧走去, 发觉她只影单形, 而舒明煦只留一道丢魂失魄的背影。
杨觅音挽住她的胳膊, 轻声问道:“阿妧,舒郎怎么走了?”
她摇了摇头,一副恹恹神色:“我也不知。”
杨觅音在心里叹了口气,只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世间情爱一事最是无解。
与此同时,姜妧抬眸望向兄长,二人一个对视姜恪便已明了,他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我跟上去瞧瞧,你和杨娘子先四处走走。”
目送兄长离开,姜妧长长舒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烦躁不安。
杨觅音收回视线,抬手捏了捏她的香腮:“别想那么多了,今日难得出来一趟,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春光才是。”
“嗯。”
眼前池畔波光潋滟,四处山野百花盛开,来往之人络绎不绝,斗草者、赏花者数不胜数,清风袅袅,吹起少女衣袂,偶有三两小娘子骑马走过,马蹄溅起嫩草芳香。
杨觅音抬手遮在眼前,踮着脚尖朝四周瞧了瞧,随即指着不远处的一方凉亭道:“这曲江亭极有名气,身临其中可远观对岸大雁塔,又可赏曲江池水光一色。阿妧,咱们去那儿歇歇吧。”
姜妧点点头,随即与她一同朝那处走去。
直到跟前她们才瞧见,那左边BBZL 的亭子里坐着几个男子,各个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两人同时止步不前,杨觅音瞥了两眼便认出亭中人来,轻声对她说道:“你瞧,那穿宝蓝锦袍的是四皇子豫王,旁边那位着朱红缎袍的是九皇子,因未及弱冠不曾封王。”
这是姜妧头一回见豫王,思及父亲之前提起的计划,她便多看了两眼,只见此人面目十分敦厚,瞧着甚是平易近人,不过到底是龙子,那周身气度便与平民百姓明显不同。
他身着打扮不算奢华,半点王爷的架子也没有,再一看他身侧之人,姜妧霎时愣住——
她那不爱说话的庶兄竟也在此,且瞧着与四皇子十分亲近。
为了避嫌,杨觅音又道:“咱们去旁边的亭子吧。”
“好。”
她们的动静引起亭中人的注意,紧接着,一仆役打扮的男子在豫王耳边低语几句。
众人同时朝这处看来,第一眼便瞧见身姿飘逸冰肌玉骨的姜妧。
豫王侧目与姜卓对视一眼,姜卓微颔首,紧接着便从亭中走出来。
“妧娘,王爷想请你到亭中一叙。”
姜妧顿足回眸,自打回京后,她鲜少与这位庶兄打过交道,至今说过的话两个手都数得过来,可谓是生分的很。
“还请阿兄替我转告王爷,男女有别,同居一室不大方便。”
“有何不便,你与杨家娘子一同过来,此处无外人,何况我也在。”
姜妧望向杨觅音,显然,杨觅音更了解豫王,当下便悄声道:“四皇子的生母正得圣宠,咱们恐怕开罪不起。”
听到此话,姜妧心中顿生厌恶,再次婉拒道:“我与觅音还有旁的事,改日再拜见王爷。”
说罢便挽着杨觅音抬脚离开。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久闻姜二娘子天生丽质,奈何本王一直没有机缘一睹芳容,今日难得碰见,二娘子何不给本王一个薄面,进来喝杯茶再走。”
本尊出面,饶是姜妧再不畏强权此刻也得顾忌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