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睡吧。”
“嗯。”阿矜乖巧地应声,屋里重新安静下来。
——
翌日,阿矜很早就醒了,准确来说,夜里同陆倾淮说完话之后,就一直睡得不大安稳。
醒了就感受到了屋里的冷,感觉今日比昨日还要冷些。
“陛下。”唐祝的声音。
陆倾淮未应声,感觉还未醒。今日要祈福祭祀,按理是要比往常起的早一些。
过了一会儿,陆倾淮起身了,唤了唐祝进来,阿矜也跟着起来给陆倾淮更衣。
脚走动的时候还有一点点疼,跟昨日比起来,已然是好多了。
早膳是白粥,炖得很稠很软烂,配上酸甜爽口的腌萝卜,很好吃,阿矜喝了两小碗。
用完早膳,便跟着陆倾淮一块去大雄宝殿祈福。走出房门,外头的天阴沉沉的,有一种又要下雪的感觉。倏忽想到昨夜里陆倾淮交代顾怀远去办的事,总有些惴惴不安,看了一眼远处高大的银杏。
到大雄宝殿,姚华、住持和众位官员都已经在了。
“臣妾(微臣),奴才(奴婢)参见陛下。”众人跪下,只有姚华站着。
阿矜看向姚华,她穿着一件孔雀绿金线孔雀纹饰的长袍,站在金身下,上了妆,不浓,淡眉淡唇,看着比之前还要年轻几分。她原就是个美人,只不过年老色衰。美人迟暮,金身依旧,也不知道端坐在莲花台上的金身是否能听见她的祷告。
阿矜看着这一幕,想到姚华现下的处境,突然觉得有些感慨,南锦最尊贵的女子,竟也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阿矜注意到,姚华的眼神有些奇怪,她的眼神不像之前那般没有精气神了,反而,有一丝阴鸷。她眼睛看着的是,陆倾淮!
阿矜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陆倾淮。
文武百官穿着朝服,场面比上朝还要严肃、虔诚几分。人的欲念是无穷尽的,对于无法得到的,总是心存妄念,而那妄念总要有一个寄托之处。
陆倾淮说完祝词之后,祈福祭祀便真正BBZL 开始了。
阿矜在旁边的角落里,随着他们一起参拜,陆倾淮站在最前头,香火的白烟和烛火的黑烟交缠在一起,陆倾淮的背影都看得不是那么真切了。
阿矜能想象到陆倾淮的神情,淡漠至极,一点都未放在心上。也是,他这样桀骜不驯的人,若是真的在虔心礼佛,阿矜也是不信的。
看着前头在莲花台上坐着的金身三世佛,阿矜抬手合十,心里默念了几句。她不求荣华富贵,不求步步高升,只求自己同家人能平安体健。
祈福祭祀一日下来,还挺累的,阿矜站起身的时候,连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腿脚原就不大好,昨夜又未睡好,跪的时辰久了更甚。站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幸好宛音就在旁边,她反应快,一下就伸手扶住了阿矜。
“阿矜姐姐,没事吧。”宛音低声道。
阿矜摇了摇头。
“今日过了,还有两日呢,不如,同陛下求求情。”宛音接着道,她知道阿矜的腿脚不大好。
“不必了,我自有分寸。”阿矜接着应声。
人人都艳羡阿矜的荣宠,就连在御前侍奉的宛音都这么觉得。没人知道,她每日是如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对了,陛下昨日,未苛责姐姐吧?我昨夜里找过唐公公,谁知唐公公训斥了我两句,将我遣了回去,今儿一早,又在祈福,想寻个空隙开口问问姐姐都不得空。”宛音接着开口道。
“无事。”阿矜脑子里突然浮现昨夜的场景,有些不自然地安抚道。
“无事便好,可吓死奴婢了。”宛音感慨道。
宛音说着,阿矜抬眼,就瞧见了唐祝看向她,立即会意,同宛音道:“我去御前侍奉了。”
宛音点了点头:“好,姐姐慢些。”
才申时一刻,外头的天已经阴沉的同酉时一般,一副将要下雪的样子。
一阵冷风过,阿矜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跟着陆倾淮一同回到厢房,陆倾淮便叫阿矜将他的冕旒摘了。陆倾淮好像特别不喜欢戴着冕旒,只要能摘,就会将冕旒摘了。
“陛下。”
顾怀远的声音。
“进。”陆倾淮的声音混杂在冕旒的珠子碰撞的声音里,清朗好听。
“大理寺来的消息,听闻徐镜廷以护卫陛下之名,秘密遣了一批死卫过来,大抵今夜便会到瑞山。”
听见顾怀远的话,阿矜托着冕旒的手一僵。陆倾淮露出一抹讽刺的笑,笑着开口道:“护卫朕?这徐大人还真是,为朕着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