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反派非要我替嫁——舟载玉
时间:2022-06-25 07:18:26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竟是没有一个丫鬟小厮进来给他点灯,韩淮的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屋内全然是漆黑一片。那双总是含着阴冷情绪的眸子在黑暗中,闪过一丝迷茫,但是很快就会消失。
  韩淮没有出声唤人,因为他知道,就算是唤了,也不会有人听到,这个院子就是个空的,没有人守在这里。
  他尝试着想要自己撑起身子,有一只手是完好的,另一只手的伤口在小臂上,好了些许,就是在用力的时候有些疼,这种疼痛对于韩淮来说已经是不算什么了,毕竟身上已经受了大大小小的伤,现在颇有一些麻木。
  不过韩淮还是高估了自己,用手并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撑起上半身的时候会牵动挨了棍子的位置,他就撑起了一小会儿就受不住了,额头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水。身上的伤口上绑着的绷带里面是都贴着药膏的,他不想出汗,出汗了现在看情况也不会有人给他擦汗的,黏腻的睡一晚上的感觉是极为不好的。
  他又重新将头搁置在软枕头上面,慢慢地将脸也埋了进去,眼睛也闭上了。呼吸不过重复几次,就感觉到一股窒息感上来了,他不紧不慢地偏头,变成侧脸埋在枕头里。
  这么多天,他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醒过来的次数一只手都能够数出来,在此期间,他听到过三次谈话声。
  一次是父亲与国师的谈话,一次是父亲与蓬一的谈话,最后一次,大概是两个婢女的谈话。
  父亲与国师的,自然是讨论他的病情,国师说的状况都轻飘飘的,韩淮想要张嘴否认,明明他都要觉得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躯壳,像是已经要死了一般。
  父亲与蓬一的谈话,韩淮没想到是蓬一在请罪,因为国师是他假借父亲的名讳才请来的,还帮他挨了最后的十下棍棒。啊,这样啊。原本韩淮重新对父亲有了一点愧疚感与感激,现下又没了。因为他认为,父亲之前对他的惩罚就是想要他去死。
  而两个婢女的谈话。只是反反复复地提及一个人,一个韩淮想到就心情复杂的人。他有想过将任羽娶回家后好好待她的,毕竟是喜欢的人,但是一次又一次的疯态已经将他本就不太深厚的爱意给消磨殆尽了。
  “听说是不疯了。”韩淮轻声重复了一下其中一名婢女的话,眼睛仍旧闭着,胡乱想着事情,很快又否定了,“估计也不能正常多久。”
  任羽之前也是这样的,说是疯病好了。看着也确实是正常的模样,但是,没过多久故态复萌,模样骇人得紧。
  “还是不要将人放出来了。”
  韩淮的精气神也不是很好,闭着眼睛想事情,没多久人就有了困意,院子静悄悄的,月光逐渐从半开的窗子外溜了进来,如同银霜一样的皎洁月华铺了一地。
  突然间,床榻上的人猛然间睁开了眼睛,他感知到了不对劲,床榻前有一个黑影,直愣愣地站在他的床头,一股诡异的感觉从心头升了起来,带着让韩淮无法描述的恐慌感。
  他的夜视能力不是很好,在这种只有月光的屋子里面更是看不清东西,但是眼前是明明确确的站了一个人,因为月光移到了这个人的身上,将其影子牢牢的镶在了地面上,长长的,纤细的,是一名女子。
  韩淮的床帐是没有放下的,他与这个悄无声息闯入房间的女子是直面的,由不得他拒绝的直面。他的呼吸粗重其起来,没有贸然地开口说话,不清楚深夜造访的女子究竟是谁,但总归并不是一个正常人……
  “淮哥哥,羽儿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女子娇气带着嗔怪地说这话。
  几乎是瞬间,韩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没敢说话,砰砰砰,竟是让他生出了浓浓的恐惧感。
  站着的女子慢慢地蹲了下来,手臂也放在了床榻上,也就是他的眼前,轻声说道:“淮哥哥怎么不说话呀?”
  他连忙闭上了眼睛,只因那吐息越来越近,几乎是逼到了眼前,凉的,潮湿的。韩淮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是这个反应,眼前的人毋庸置疑是任羽,一个不知是正常还是疯子状态的任羽。
  感受到,那人抬起了手,与他的脸只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明明没有碰触到,却让他忍不住头皮发麻,呼吸却是努力维持着正常的起伏,佯装入睡,睡得很沉。
  试图骗过身前的人,让身前的人知难而退。
  “淮哥哥,你这般,”泛着凉意的手彻底地贴了上来,“真是好狠心呢。”一点一点地,从他的额头开始,一寸又一寸地摸着他的五官,冰凉的手仿佛是冬日里面的寒冰,激得韩淮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脸。
  不好,被发现了!
  他才有动作,心里就是一跳,但是仍旧撑着,不再动弹,就算那手指在他的唇瓣上摩挲,一点又一点地揉搓,他也不做任何反应。
  他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
  任羽疯狂的模样就算是正常的他也是有些难以掌控,现在他连床榻都离不开,如何能够阻止任羽的行为?还不如这般,等人自觉无趣后离开。毕竟,不会有人对毫无反应的身体有兴趣吧?
  他撑了许久,等到那双冰凉的手从他的唇瓣上面离开了,韩淮松了一口气。
  但是,显然高兴得太早,“看来淮哥哥是真的睡着了呢。”
  他就察觉到那手摸着他的下颚,一点一点地下滑,摸到了他的脖子上面。
  继而。
  他被扼住了脖子!
  力道不大,但是——这是命被握在其他人的手里!韩淮惊了一下,他那突出的喉结直接因为紧张上下滑动了一下,很清晰地擦过那环住他脖子的两只手。
  “呀,淮哥哥看来是在骗羽儿呢?”任羽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却又带着腻歪的腔调,这是以往韩淮最喜欢任羽对他说话的腔调,但是,此时此刻,他心里不由得泛起了恶心,他快要忍到极限了!
  每一句话都没有人回应,任羽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耐心也已经要宣告结束了。眸光在闭着眼睛的男子身上流转片刻,不紧不慢地松开了手,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了一会儿,男人仍旧维持着一个模样。
  明明,明明她进来的时候,是看到人睁开了眼睛的。
  顷刻间,整间屋子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以及无声倾泻入室内的月光,任羽想了想,故意在床榻边走动了一番,甚至用声音营造出一种逐渐远离的感觉。“算了,淮哥哥既然不想理羽儿,那羽儿就自己去玩好了。”她皱了皱鼻子,用故作轻快地语气说着话,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尤其那个称呼——淮哥哥。
  这三个字,经历了今晚,韩淮是再也不想听见了。这简直是让人想要做噩梦的存在,为什么之前,他会觉得任羽可爱又娇气?是他最值得娶回家的贵千金?
  听见人离开的声音,韩淮彻底地松了一口气,方才一直努力维持着的平缓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他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瞳孔暗藏着恐惧。这般,真是要人命,他舔了舔唇,一下子吃进了满嘴的脂粉香。顿时一股恶心感升腾起来,想到方才那只冰凉的手一直在他的唇上反复摩擦揉捏,韩淮⑨时光独家小说的脸更黑了,顽强地撑着身子,挪动着身子,将自己移到了床榻边,“呸呸呸!”
  一边舔了唇,一边将腻味的脂粉香吐出去,他身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隐隐作痛。韩淮僵了僵身子,味道也差不多散得差不多了,就又费力地挪动着身子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经过这件事情,他是怎么也不能睡着了,那种似乎要侵蚀到骨头缝隙里面的阴冷感,让韩淮忍不住心颤,太恶心了,他应当再多让几个人看守着任羽,也不知道是怎么跑出来的,像做梦一般。
  平复了好久,韩淮还是摆脱不了那种感觉,忍不住启唇骂了一句:“真是个疯子!”
  他这是娶了一个疯子回家,难怪,难怪忠勇侯府那么爽快地就将人给他了。难怪,任羽那般急切地想要让他娶了她,就算是当妾室也愿意。就这个样子,韩淮几乎是要冷笑了,要不是看着任羽的身份是能够收揽忠勇侯,他也不会仅仅就凭着虚无缥缈的喜欢将人娶回来。但是现下,忠勇侯对他的态度非但没有改善,反而变得更加糟糕了,几乎是降到冰点的态度,总是臭着脸不爽地看着他。
  早知道是这样,他就将那个婢女娶了当妾室算了,真是有些后悔。脑海中浮现一次又一次任羽疯起来的模样,紧接着又出现任毓在变成皇后端庄高贵的模样。
  一经对比,原本只是一点悔意,竟是变得有些重了。韩淮眼睛仍旧是睁开的,他已经没有了睡意,想着这些事情后,更加的没有睡意了。就这样干睁着眼睛,一直到月亮落下,太阳升了起来,蒙蒙亮的微光进来了,尽管是微光但比较月光依然是大大的增加了亮度。
  韩淮能够看清楚东西了,原本在夜间模糊的东西逐渐清晰清晰起来,睁开了许久的眼睛,干涩地眨了眨,生理性的泪水溜了出来,让视线又模糊了一些,韩淮又闭眼眨了眨,想要将泪珠弄下去,不想看东西是朦脓的。
  如此反复几次,韩淮就在黑暗与光亮之中反复适应,眼睛上的不适终于舒缓了,再次睁开了眼睛。
  此刻。一张笑脸盈盈的脸出现在韩淮的面前,裂开嘴露出白白的牙齿,里面鲜红的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淮哥哥,睡得可好?羽儿可是等了好久呢,可算等到了,嘻嘻。”
 
 
第83章 重返
  韩淮活了二十多年, 第一次直面害怕这种情绪,他不知道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离奇的事情,一个对他巧然言笑的貌美姑娘, 让他只是瞧见了就觉得心神动荡,骇得他脸色更加惨白了。
  任羽的模样是不吓人的, 脸上的神情也是正常的,就连说话的腔调也是韩淮所熟知的, 但是,但是这些对于韩淮来说都不足以消减他此刻心中的恐惧。
  竟是一直都站在他的床边, 竟是一直站在那等着天亮起来, 竟是将他说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知道该摆出何等神情了,嘴唇颤了颤也是一言都不发。
  任羽却是用手撑着膝盖, 将身子向前倾,俏丽的脸蛋是直直地怼到韩淮的面前的。唇上也不知是涂了什么东西,红艳艳的……像鲜血一样的颜色。
  “淮哥哥,怎么不理羽儿呀?”女子一夜未眠, 也丝毫不见疲态, 说话之余将嘴角微微翘起。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韩淮。
  或许是吃了苦头的缘故, 下巴瘦得尖尖的, 眼睛瞪大的时候有些吓人。
  他眼见着对方的鼻子都要与他相贴,一股让韩淮觉得腻味的浓浓脂粉香的气息从靠近的女子身上传来, 他闭了闭眼,本能地想要挪动身子躲避, 但是伤手一动, 疼痛骤然间如同火星子碰触到干燥的稻草一般, 一下子烧得极旺, 疼痛闯入大脑,倒是让韩淮从恐惧的心绪里面抽离了出去,脑子有了片刻的清明。
  他为什么要怕?
  不过是任羽而已,又不是什么讨债的鬼。
  而且现在天光已亮,就算是邪祟也是要避让的,没多久蓬一蓬二他们就会过来帮他梳洗,喂药换药。
  想到这,韩淮心里有了底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神情就完全变了,那失了血色的唇,上下一碰,带着负面情绪的话语便毫无悬念地吐出了:“任羽,你可知什么是羞耻?”
  任羽不管不顾,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只有那撑在膝头上面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面上对韩淮展现出更加灿烂的笑容,朝着韩淮的薄唇贴了上去。
  她管他如何呢?
  韩淮惊诧极了,很快,他就唇上一痛,竟是被任羽咬开了唇,那尖尖的牙齿合上的时候,韩淮只觉得自己的唇瓣上被咬掉了一块肉。他自然是要躲避的,血腥味蔓延得极快,但又很快被人舔舐干净,任羽是在、是在吸他的血!
  他忙不迭地往后挪动着自己的脑袋,手因为爬着的原因,不好用力,她一动,那人也跟着动,仍旧是吸着他的血,他都要觉得唇瓣都要瘪了下去!
  属于任羽身上的那股腻味脂粉香突然变成了另一种味道,让韩淮忍不住有些迷醉的的味道,唇上的疼痛竟是也变得有些酥麻起来,脑中升腾起眩晕感,耳边是吮吸声。
  他觉得这般十分的不妙,但这种不妙感才浮上心头,韩淮就直接抛却了,竟是有些沉沦。在韩淮的视角盲区,有着一个异物动了动,也就是任羽的耳垂处,那个位置的鲜红小痣变得越发的鲜红,艳艳的,像是燃着朱砂的狼毫笔,提笔时不小心落了一滴在宣纸上,红色晕染开来。
  是的,红色的小痣在扩散,甚至向外凸起了一些,若是有人此刻瞧见了,便还能看到那处动了动,似乎是活的。
  韩淮是从一开始的想要后退避让变成了主动送上去,唇上更是被咬了更多细密的伤口,溢出来的活血一一被人吸食干净。
  直到,一直撑着身子立在床榻边的女子想要追求更多,手不再撑在膝头,而是捧住了韩淮的脑袋,自然往里面倾斜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随着主人的动作,朝着里面倾倒。
  一声惨叫,瞬间从韩淮的喉间溢出,而原本沉迷的神色也因着被压到的疼痛消失了。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荒唐行为,漆黑的瞳孔涌上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
  他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沉沦?!
  疼痛是让人清醒的良药,唇上的疼痛还在持续,他的脑袋被人固定在手里,身子也被那纤细的重量压着,几种疼痛一起袭击他,便是为了快些摆脱,韩淮也顾不上自己的手上有伤,费了好大的里,将人一把掀了下去,他此番动作下来自然是疼得龇牙咧嘴的,但是一动嘴,唇瓣上的伤口才显现出厉害。
  “你这是做什么?!”韩淮咬牙切齿,又痛又难受莫过于此时了,目光几乎是怒气,全然洒在地上摔得不轻的人身上。
  地上的人摔得是有些重的,不过,她此刻脸上仍旧挂着笑,白净的脸,红艳艳的唇,任毓是仰面躺在地上的,她动了动脑袋,转向韩淮,轻声说道:“我饿了呀。羽儿饿了就要吃。”语气是天真烂漫的,她唇角还有一丝血迹,是属于韩淮的。
  这样的话,让韩淮禁不住胆寒,哪有饿了是喝人血的?任羽怕不只是疯了这般简单!
  他视线上下将人打量一番,方才一直都忽略了的东西。任羽只穿着单薄的中衣,鞋袜都没有穿,衣服上不知从哪蹭了许多的泥点子,脏得很。
  韩淮眯了眯眼,原本毫无血色的唇经过方才那一番,已经变成了红得发紫的颜色。
  “你怎么出来的?”
  ——
  “陛下的身子骨好了?”
  “是啊,听说巧麓山的密林中有一种世间罕见的灵药,偶然间被陛下身边的侍卫发现了,当时随行的巫医大人便结合古籍,将药熬了。陛下这么多天没有出现,是因为在宫中被巫医司调养身体呢。”
  “今日上朝可瞧见了?陛下的脸色红润许多,定是大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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