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起逛街时,浅浅才问道:“怎么今日不见荣怜月?”如她那样尊贵的公主,国公府不可能没给她下帖子,只有可能是荣怜月自己有事不来。
宁妧也对此事并不知情,猜测说:“她之前与谢郎君走的那么近,恐怕是因为谢郎君被崔郎君压了一头,所以才赌气不过来。”
浅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远隔几条街的宫墙之中停着四公主与三皇子府上的马车,郦坤宫中母子三人坐在前厅,面上表情都不轻松。
“我不管,我就要他做状元!”荣怜月最先沉不住气,站起身来在淑贵妃面前发脾气。
淑贵妃安抚她说:“上榜的名册都已经呈到你父皇面前了,想更改哪是容易事,你先冷静下来,咱们从长计议。”
荣怜月不晓得从长计议,只知道眼下这事让她很不痛快,“母妃,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小七嫁给状元,而女儿只能嫁一个榜眼?”
她向来骄纵惯了,一出生就是最尊贵的,受尽万般宠爱,怎能容许在婚姻大事上输人一头,还是输给她最瞧不起的荣浅。荣怜月不会容许别人比自己好,提醒母妃:“小七有满肚子的心眼,以后有了国公府做靠山,她还会把您放在眼里吗?”
闻言,淑贵妃还没做反应,一旁坐着的三皇子荣行远面露不悦:“此事的确不妥。”
见哥哥与自己一条心,荣怜月继续道:“沛国公府与我们本就不亲厚,日后他儿子成了驸马,再生下个一儿半女继承皇室和崔家血脉,难保他们不会起异心啊。”
皇室想要维系自己的权力,就要与世家大族有利益上的捆绑,官场上相互帮扶,私底下联姻结拜,都是常见的手段。
荣行远看的远些,皱眉道:“妹妹说的对,沛国公府与皇后走得近,日后若立太子,他们也只会支持六皇子。”
如果崔千鹤只是中了状元,还不足以让他们如此警惕,可他若和荣浅联姻,成了半个荣家人,日后进了朝堂就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一个状元就能影响她一双儿女的前程,淑贵妃不得不正视起来,说:“行远,崔千鹤的事,你放心去办,你父皇那边有我,不必担心。”
“多谢母妃。”
转眼到了傍晚,七公主府里又收到了国公府派人送来的礼物,这回是崔千鹤的小厮亲自送过来的,浅浅没有打开盒子,让人将东西放去了仓库。
对于成婚,她本觉得无所谓,不过是从一个家到另一个家而已,晴妤和萧祈他们都会跟着自己一起过去。但想到以后自己身边要睡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她心里就有些怪怪的。
夜深人静时,浅浅躺在床上看着守在外头的身影,不自觉的设想,如果以后睡在她身边的人是萧祈就好了。
她喜欢他,想每天都能看到他。
但这注定是妄想,等她嫁了人,这世间没有了荣浅,多了一个困在内院的夫人,日后住在夫家,隔着内院外院,她与萧祈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意见面。
小时学到的礼法让她乖乖去服侍一个并不熟识的夫君,可内心澎湃的感情却放不下萧祈,她从来没有随心随性的做一件事,唯有因他而心动的感情,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
她快要失去自己,失去萧祈了……浅浅攥紧了被子,心里泛起淡淡的感伤。
隔着一扇窗,浅浅轻声唤他:“如果明天一早醒过来我就要嫁人,你怎么办?”
站在屋檐的男人腰间佩戴长剑,抱着手臂斜靠在墙边,仰头看着庭院中的朦胧月色,淡淡答:“若是公主想要的好姻缘,奴祝您与郎君喜结连理,若公主不想嫁……”
萧祈眼眸微垂,余光看向窗里,看到月光照亮的少女的脸庞,温润可爱。
明天状元面圣后,她的婚事便定下了。会有另外一个男人陪伴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度过余生。萧祈希望她未来的夫婿能对他好,可与其指望别人,他更希望能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
他一定会对她好,给她她想要的一切,不再让她像现在这样委屈憋闷。
萧祈怀疑自己熬夜太过,才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垂下两只手,侧身转向她,依然坚定的告诉她:“若公主不想嫁,奴会救您。”
听到他的声音,浅浅心绪微动,小声呓语:“你怎么救?要让我出嫁的是皇室和世家,而你只是个侍卫……”
窗外的男人默默握紧了腰间的剑,低声道:“奴会杀了他们,若是公主愿意……奴可以带您去任何地方。”
惊讶于他的回答,浅浅微笑起来,眯着眼睛问他:“你要抢婚?”
“奴不是那个意思!”刚才还一脸阴鸷的男人顿时慌乱起,解释说,“奴不想让您受委屈,只要您不想嫁,奴就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浅浅由衷的开心,无论明日如何,只他这份心,对她而言已经足够珍贵。
昏沉的夜在不安的等待中度过。
第二日,时过中午也没听到外头有大的响动,直到下午才有人过来,是沛国公的马车,上头走下来的国公夫人一脸焦急,慌慌张张走进七公主府。
“请公主救救我儿!”
浅浅走上前厅就见国公夫人哭红了一双眼,忙请人坐下,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国公夫人哭诉说,“千鹤他今日入宫面圣许久都没出来,妾身托了人去问,说是皇上怪罪他在科考中舞弊,不但取消了他这次春闱的成绩,还要将他发配三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