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区区一卦,断了他的念想。
简直可笑。
萧子玦微微仰起头,合上眼,悠长地吐了一口气,喉结上下微微滑动了一下,高高拢起的马尾像绸缎一般垂在他一侧肩膀上,冷冰冰的侧脸竟然有些破碎的美感。
他哑着嗓子,似是无奈,似是叹息,似是认命:“你先睡罢。在野外,总要有一个人守夜的。”
闻姒滞了一下:“那我来守。”
萧子玦缓缓道:“你守,怕是要给我们守到那只山猫的肚子里去了。”
听萧子玦这样说,闻姒就没再强求,缩了缩身子,蜷缩在萧子玦的身旁,一手支撑着下巴,困意也逐渐涌了上来。
萧子玦的身子很暖,尤其在云台山这种森冷之处,更显得像是一个火炉一般。让她不自觉地靠上去,不一会儿,呼吸便均匀起来。
睡得熟了,小脑袋总是一点一点的。
萧子玦看着身边的女子,不受控制一般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将闻姒的头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也不知道对方梦到了什么,眉头时而皱起,睫毛微微颤抖。闻姒的睫毛居然这么长,这么密。暖暖的火光之下,女子那双如樱桃般晶莹丰润的唇瓣显得格外诱人。
他想尝上一口,很想。
他慢慢向闻姒靠近,咫尺间能感觉到对方轻轻浅浅的呼吸扬起阵阵香风。
萧子玦有些不安,这种感觉甚至比起他第一次上战场更为紧张。
温热的鼻息扑打在脸上,闻姒感觉唇瓣一凉,再也装不下去了,瞬间睁开明亮的眼睛,双手下意识抵挡住对方的胸挡,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模样倒映在少年的瞳孔里。
模样羞赧,略带慌张。
“萧子玦,你、你在做什么……”
萧子玦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轰隆一下炸开。
是啊,他在做什么?他不知道,也无法回答。
他松开手,紧抿着唇,红色从耳根到脖颈蔓延出了一大片,目光直直地望着山洞外:“雨停了。”
“唔……”闻姒拾起一根小木棍儿,略显无聊地扒着火堆,“雨停了,就没那么冷了。”
“嗯。”
两人心照不宣地避过方才的插曲,这下闻姒也不敢离萧子玦太近了,一个有些“可怕”的念头从她心底滋生出来。
她在回忆方才唇齿间那一抹冰凉,刚才她只是有些慌张,但那种感觉,她并不讨厌。这个想法一出现,就把她自己吓坏了。
她记得烟雨楼的姐妹同她讲过,“百种相思千种恨,早是伤春,那更春醪困。”
男人无情,切莫留恋一夕间的温存,若一个女子总是对某个男人的吻心心念念,便是钟情于某人。
所以,她是喜欢上萧子玦了吗?
这一夜闻姒睡得极不安稳,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梦见儿时救了她的小哥哥,梦见萧子玦神色复杂的眼眸……
第二天天刚放亮之时,闻姒只觉得头昏脑胀。一睁开眼,发现身上披着两件被烤干的外袍,一件是她的,一件是萧子玦的。
她揉了揉眼睛看过去,发现萧子玦早就醒了,而在他面前还站着的,是昨日给萧子玦推轮椅的侍卫。
二人似乎刚刚说完了话,侍卫朝她简单行了礼。
“你醒了。”萧子玦看起来格外严肃,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今年的云台山围猎,结束了。”
“结束了?”闻姒道,“这不是才第二天?”
“张君死了。”萧子玦继道:“被人暗箭射死了。”
闻姒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云台山围猎是避免不了有发生意外的,但有史以来,只有二十年前某位贵公子同随行的家仆遇到了狼群,才无辜丧命,像这种“人祸”还是头一遭。
况且,张君虽然为人不堪,但他好歹也是太子太傅的儿子,自然被众人重视。云台山围猎被中途取消,自然也不意外了。
可萧子玦脸色难看得有些太过分了,闻姒不明白,为何张君之死,会让他如此挂心。
于是叹道:“张君之死,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平日里坏事做得太多,今日才有这般下场。”
可萧子玦并没有因为闻姒的劝解释怀,反而表情更加冷峻。
一场围猎以张君之死告一段落,而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皇帝下令,萧子玦被禁足在中山候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