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织娘,你要保重身体,不要再晚睡晚起了。”
“你是怎么了嘛?”织娘奇怪道,“你以前都不管我这些的。”
闻姒牵起织娘的手摇了摇,说:“好了,不说了,我要走了。”
织娘看着闻姒的背影若有所思,总觉得闻姒今日有些反常。
闻姒没办法告诉织娘,现在她是时候离开侯府、离开京城了。
半个时辰后,闻姒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来到了京都城的南城门,南城门这边聚集了长途马夫。闻姒方才兑了些现银,拼雇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除了他和车夫还有一对婆孙。老奶奶为人热情,非常健谈,说这次是带着她孙儿去江南乡下探亲的。
婆婆的孙儿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生的眉清目秀,嘴巴也甜,一直“姐姐、姐姐”地喊闻姒。
老婆婆问她:“你去江南做什么?”
闻姒笑了笑:“我去江南开一间绸缎庄,买布匹绣品。”
闻姒早就想好了,离开中山候府,离开萧子玦,她就是一个自由之身。她不该被一个中山候府锁住自己的漫漫余生。她这段时间通过卖绣品存了不少银钱,等到了江南,她便兑下一家铺子,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老婆婆说闻姒年纪不大,倒是有些主意,直对她竖大拇指。等到了江南,若是闻姒支起了铺子,一定会介绍亲戚友人们去的。
就这样,一行四人朝江南出发了。
京都城愈来越远,熙熙攘攘的城市被远远甩在了身后。闻姒看着渐行渐远的京都城,感慨良多。
不知道没有她,织娘、石榴会不会难过,不知道萧子玦是不是又在发脾气。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那些旧人、旧事从今天起就是过往云烟了,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痕,时间也会慢慢改变一个人的习惯。
萧子玦早晚有一天会习惯没有她的日子,就像从前去适应她的存在一样。
夜幕低垂,车夫将他们拉到途中的一家客栈休息,说明日一早再启程。
闻姒今天出来得早,赶了一天的路都要把她颠散架了。于是,吃了晚饭就早早回到房间就寝了。
房门外窸窸窣窣似乎有人在说话,但却听不真切:“这次货好,价钱是不是要……”
一只细竹管捅破窗纱悄悄插|了进来,随着一道白烟,半睡半醒间的闻姒蹙了蹙眉,紧接着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
闻姒深夜未归,中山候府气氛非比寻常。
半个时辰前,萧子玦愈发觉得不对劲,闻姒从来没有这么晚还不回府过。
他放不下心,亲自去了丽凤翔绸缎庄。而织娘告诉他,闻姒在她这边只不过停驻了一炷香的时间,换好了银钱早早便走了。
算下来,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六个时辰。
萧子玦派人去查,最后手下告诉他,他们查到闻姒先是去了交子铺换了部分现银,又去了当铺当掉了贴身的首饰珠宝,最后还特地找了成衣铺换上了粗布衣裳,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南城门……
南城门,远途马车的雇佣之地。
桩桩件件,闻姒想要做什么几乎不言而喻。
她会去哪儿?
萧子玦端坐在冷玉轩门口,冷玉轩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闻姒所有的东西都散乱在地上,他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闻姒去向的蛛丝马迹。
不多时,一个下人跑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信封。
少年的脸色阴沉沉的,没人看到他宽大的衣袍下接过信封的手稍微有些颤抖。
他拆开信封,里边共有两张信纸。
打开了第一张,上边隽秀的小楷是闻姒常用的字体,萧子玦认得。
可越看信的内容,萧子玦的脸色越难看。信上,闻姒让他善待石榴,给石榴找一个好人家。她说她留给了爷爷一副兔毛护膝,让老人家天冷的时候记得穿上。
她说她走了,要去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萧子玦冷笑出声,他是什么豺狼虎豹么?能让闻姒这般避之不及?他不允许,他不允许她走,更不允许她的世界里没有他。
他忍着怒火打开了第二张信纸,只看题头,萧子玦就从头到脚狠狠麻了一下,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彷佛都静止了一瞬。
这是一封和离书,上边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闻姒要同他脱离关系,连手印都印好了。
萧子玦是不会在和离书上按手印的,他红着眼睛,将其狠狠揉作一团,咬着牙发出令人心惊的命令:“给我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我找出来。”
暗卫们领命退去,萧子玦面如死水地盯着冷玉轩凌乱的一切,开口命令道:“将这里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