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在前面引路,一行人穿过庭院,朝着里面走去。
“三位贵客,潇潇居是泽公子的住处,泽公子书画双绝,箫音更是冠绝京城。他一向是不怎么见客的,今日贵府的两位小客人送来了一副前朝的草书,泽公子甚是喜爱,故而破例相见。”
老鸨看似在介绍着馆里的公子,实则是在告诉顾弦思几人,那位泽公子与她们要找的客人并不熟识,让她们莫要牵连的意思。
“贵馆里的公子倒是有些意思,”花蔓随口接话,“您放心,我们只是来坐坐,见识一下而已。”
潇潇居位于竹贤馆的最深处,幽静却精致,秋风拂动之间,落叶沙沙作响,清冷幽咽的箫声随风而来,叫人闻之心生悲凉。
“玩乐之所怎么吹奏如此悲戚之乐?”
顾弦思微微皱眉,神色有些不愉,小逸体弱,不适合听这般乐声,恐伤了心神,顾澜也太不小心了。
老鸨赔笑道:“不过是取乐罢了。”
一进潇潇居的院门,就看到院子里站着常跟在顾澜身边的两个女侍卫,顾弦思便知道没找错地方。
那两个女侍卫本想开口训斥,却在看清楚来人的一瞬间缩了回去,对着顾弦思拱手行礼,顾弦思也不理会她们,径自推开了屋门,走了进去。
屋内倒是一副很正经的听曲场面。
顾澜和顾承逸并排坐在下面的位置上,姐弟两个都是用手支着脑袋侧耳倾听的模样,倒是乖巧。
见到顾弦思进来的一刹那,顾澜脸色一变,就想躲藏,却发现屋内空旷,只有一个门,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看来看去最终竟是躲在了顾承逸的身后。
顾承逸却是有些惊喜的跳了起来,不管身后想要拉住他的顾澜,直接对着顾弦思扑了过去,顾弦思一把接住他,揽在手边,嗔道:“你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跟着你二姐胡闹,仔细我收拾你。”
顾承逸脸上挂着小奶狗一般讨好的笑容,撒娇道:“长姐别生气,我跟二姐只是来瞧瞧热闹,正说一会儿要去你府里玩呢。”
顾弦思才不相信这两个偷跑出来的小东西会去她府上自投罗网,她瞪了顾承逸一眼,转头看像顾承逸口中的“热闹”。
在顾弦思闯进来的时候,屋内的箫声便已经停了下来,那吹箫的泽公子此时也站了起来,含笑看着顾弦思姐弟两个,正好与顾弦思的眼神对上了。
即便是见惯了美人的顾弦思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泽公子当真绝色。
天底下最好的画师,也无法凭空画出这样一位美人来,他仿佛是上天眷顾的宠儿,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瑕疵。
眉如远山,眼似秋水,鼻峰挺拔,唇若丹朱。
最难得的是这么精致的五官在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女气,只是带着如水的温柔和清雅的书卷气。
这样的男子,沦落于青楼楚馆之中,让人不得不叹一声可惜。
泽公子单手握着玉箫,对着顾弦思弯腰一礼,声音温润如春泉:“贵客临门,是阿泽的福气,小姐若是不弃,不妨稍坐片刻,品一杯清茗可好?”
顾弦思不语,只是盯着泽公子看着,她总觉得此人眉目之间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泽公子躬身而立,任凭顾弦思上下打量,却面不改色,气度依旧淡然。
“长姐,你有没有觉得,泽公子有点像一个人啊?”
顾澜见顾弦思没有真的发怒,大着胆子凑了过来,“若是带上个面具,你瞧他像不像楚公子?”
一个妓坊的公子怎么能与她的阿楚相比!
顾弦思下意识的就想开口驳斥,但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毕竟如今在世人眼中,琼辰长公主府的楚公子应该是遭了她的厌弃被处死了的,她不该在意。
“像他有什么好的?”
顾弦思不屑的一笑,“像他当细作吗?他如今应该还在京郊的乱坟岗上躺着,你若是想念,倒是可以去那儿瞧瞧。”
“哎呀,好端端的,长姐你说这个做什么?”
顾澜双手抱臂,夸张的跳开,“小逸还在呢,长姐你也不怕吓着他。”
“你还好意思说,”顾弦思伸手作势要打,“你自己想出来玩,做什么非要拉上小逸?”
顾承逸连忙道:“长姐,是我在宫,在家里闷得慌,才央求二姐带我出来玩的,你别怪二姐。”
顾澜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是为了陪小逸散心才出来的。”
“你就替她遮掩吧!”
顾弦思无奈的摇了摇头,“玩够了没有?可愿意回去了?”
顾承逸乖巧的点了点头,顾澜却道:“别啊,长姐,我可是偷,咳咳,拿了一副前朝的狂草来,才换得泽公子一见,若是就这么走了,岂不可惜?泽公子的茶泡的极好,不如你也坐下来尝尝吧。”
顾弦思仔细打量了一下顾承逸,见他脸色尚好,没什么不舒服的样子,眼神中还有几分哀求和期待,便也狠不下心来强行将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