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是呀,吃的太多,不好收拾。”
周皇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她干呕了一声,瘫软在地:“你这个妖孽!”
她突然凄厉地喊出声来:“太子呢!太子何在?”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被周家抛弃,被当作人情送给面前这个貌美心黑的毒妇。
永秀上前一步:“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子殿下此刻在处正厅恭候,暂不便来此。”
秋仪抬手示意永秀退下,她慢悠悠地坐在了自己每日晨昏定省的位置上,仿佛此刻她还是那个尊敬中宫的妾妃。
“十四殿下早已被玉碟除名,送去做了周家的儿子。”
周皇后一怔,遂即笑出声来:“你在说什么啊……”
她的笑容突然凝滞:“放肆!”
“十四皇子是皇上的儿子,无罪在身为何被除名!”
“圣上慈父之心,想保下这个儿子。除名是给新帝的投名状。”她顿了顿,“皇后娘娘慈母之心,自然不会让他失望。”
周皇后目眦欲裂:“究竟是新帝担心牝鸡司晨,还是你秋贵妃早已视本宫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美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丁常在的舞裙,招蜂引蝶。”
“宫宴《众生》舞中内情。”
“江南水患刘平陷害。”
“秋翰身上的烙印。”
“东街胡家女人的命。”
“还有这些年明里暗里的□□、钩吻。”
“皇后娘娘觉得,臣妾倦了,不想一桩桩提起清算也不想掰扯出一个是非黑白。”她右手拂过永秀手中端着的那条白色锦缎,神色温柔。
“这条凤凰的眼睛,臣妾拆了绣,绣了又拆。用了娘娘最喜欢的红色。”
周皇后眼神中有着浓浓的恨意,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输在了一个庶民出身的女子身上。她挣扎着爬起来掀翻了盘子,护甲几乎戳到了贵妃的鼻尖:“秋贵妃,这些年你就问心无愧吗?”
秋仪垂眼:“从未伤过旁人,自然问心无愧。”
周皇后冷笑一声:“呵,你秽乱后宫,私通皇子。太子为何护着你,仆地的那个孽种为何对你念念不忘,国寺里那个劳什子国师为何偏偏对你青眼有加。你自己心里清楚!”
永秀立刻看向主子的神情,他知道娘娘最忌讳人提到十九殿下的事。
谁知秋仪没有动怒,万分平静地反问:“孽种啊……永叙四十四年凭空消失的嫡子,还有那凭空出现的孽种都是谁?”
周皇后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你知道……?你竟然知道?”
她收不住眼泪,却再也没有挣扎:“秋贵妃,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所愿皆失,生生世世永无宁日!”
美人的身影被合上的宫门所挡住,诺大的中宫只剩下皇后和她面前的白绫。
她笑了一声,脸色灰白伸出手去。
这条白绫在永宁殿绣了四年,
正如永秀所说——快结束了。
秋贵妃神色平静地走出来,黄德全和他身后御前的人却大气也不敢出。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平时柔柔弱弱的娘娘发起狠来竟然这样无所顾忌,普天之下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恐怕只有她一个。
永秀却不害怕他的娘娘,他心中只觉得讽刺极了。
今夜能参与到这件事中的哪个人手中沾的血都比娘娘多。可是他们心中觉得娘娘是下位者,是出身低微的。因此娘娘的愤怒和反抗才会惊讶到他们。
他替娘娘拢好了披风,远处天边擦过一丝光亮,此刻已经是辰时破晓。
秋仪走在长街上,她的身边只有永秀一个人。
那个黑白的灯笼已经熄灭,微弱朦胧的天光照亮了她身前的路。
她就这么慢慢的走着,听着身后突然响起了厚重悠扬的钟声。
“咚——”
她想起入宫前夜昏暗灯光下父兄的眼泪。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