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燕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道:“小姐,再过几日,我们就回漠北吧。”
“过几天就回去?”沈云翘一怔。
听燕点点头,她觉得上京在待下去以后可能真的回不去漠北,其实若是刘曜不是陛下,听燕也没那么如临大敌,可他既然是,注定了他不会和小姐回漠北,而小姐也不会想留在上京的。
沈云翘小声道:“那总要等千年灵芝到手,姑姑用了药,身体好上些再说吧。”顿了顿,沈云翘又道:“还有有,也要等表弟来漠北啊,祖母伯父他们都想见见他。”
“可是……”
沈云翘按着她肩膀在凳子上坐下,“上个月兵部侍郎家的女儿看中了果郡王,甚至愿意为他跳河,当时京城不也沸沸扬扬地闹了几天吗?但这个月就无人提及了,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听燕还想再说,沈云翘赶紧往外面走去,“我去找伯父问问千年灵芝的事。”
她说完,就去找伯父康远侯,不过到了伯父的书房之后,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沈云翘心一沉,不会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吧。想着间,她轻轻地问了伯父一句。
康远侯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姑姑用来治病的千年灵芝没了。”
没了?
沈云翘愣了半晌后反应过来伯父说的何事,她神色着急,“怎么会没了呢?”
康远侯也是今早上得到的消息,他派去的几个人顺利在索县药商手里买到了千年灵芝,但回上京的路上,遭了贼,千年灵芝不翼而飞了。
“我已经托人请当地县令盘查了,就是……”康远侯颓然坐在椅上。
他派去购买千年灵芝的可是办事最稳妥的孙管家,而且还有好几个武术高强的侍卫护卫,这样的情况下都能遭贼,且他们醒来后,都没发现任何异常和线索,简直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康远侯觉得能查出来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沈云翘听伯父分析后,一下子就想了刘曜。
“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沈云翘问。
康远侯无力地摆了摆手,“没有。”
沈云翘沉默了片刻,康远侯许是见她情绪太低落了,安慰她道:“但也说不准过两天常县那边就有消息传来,把灵芝寻到了。”灵芝是在常县的地界丢失的,说着康远侯努力地笑了笑,“而且我们能找到这一根千年灵芝,别的地方说不准也还有,伯父我一直在做两手准备,打听其他灵芝的下落,说不准过两日就能寻到了。”
千年灵芝哪里有这么好寻到,沈云翘下意识想,可看到伯父颓败的面容,她动了动唇道:“但愿如此吧。”说完,她迟疑下又道,“我想明日进宫去看看姑姑。”
康远侯听罢想起件事,“明儿啊,前儿大曲国的皇子和使臣到了上京,陛下明晚上要举行宫宴,你想去参加吗?”
沈云翘没心情参加什么宫宴,何况她现在这个名声出去肯定会被人当动物观赏的,便使劲摇了摇头。
康远侯见她摇头,“那你明儿就不要进宫了,后天进宫吧。”
沈云翘不急一时半会儿,便点了点头。
从书房回到春间院,沈云翘情绪有些低落,听燕见她神色,就觉得不妙,她声音放柔,问沈云翘发生了何事?
沈云翘垂头丧气趴在桌子上,将伯父告诉她事告诉了听燕。
听燕听后眉头皱成一团,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小姐离开上京的日子又要延迟,她有心想说几句,但张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来,毕竟她清楚小姐的性格,现在这个情况,她不可能直接回漠北的。
第二天沈云翘没去皇宫,第三日早上,她用过早膳便往皇宫去了。
依然是如意在宫门口等着她,跟着如意走到了宁寿宫附近,就看到了迎上来的花嬷嬷,花嬷嬷看到她,先笑了下,紧接着脸色就有些复杂,“嬷嬷,是姑姑的身体不好了吗?”
沈姑姑赶紧摇头,“太后的身体还好,是……”她犹豫了下,把最近听到的事说了一遍,也就是外面盛传的流言,“不过看姑娘气色红润,没被外面的流言蜚语影响就好了。”
沈云翘心一提,外面的人不知道真相倒有可能误会,但宁寿宫的人肯定不会,但这些事如果被姑姑知道了,她一担心她,肯定会影响心情,沈云翘赶紧问太后知道了吗?
“不知道。”花嬷嬷压低了声音,“奴婢们瞒着太后呢。”
沈云翘松了口气,不过这口气进到宁寿宫殿内,又提了起来,姑姑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身体也弱,不过沈云翘也庆幸,当初她怕意外,进宫的时候没把千年灵芝的事告诉姑姑,否则姑姑白高兴一场又会影响自己的心情。陪太后用过午膳,沈云翘离开宁寿宫。
依旧是如意送她出宫,走到半道上,沈云翘转身叫住如意,“我要去趟乾元殿。”
如意一怔。
沈云翘进宫一是探望姑姑,二就是想要见刘曜一面,如意闻言想劝沈云翘几句,但见沈云翘目光坚定,便跟着她往乾元殿去了。
来的时候也很巧,刘曜正在殿内,沈云翘请太监进去通禀一声后,便在殿门外的丹墀等着。
约莫半盏茶后,小太监出来请沈云翘入内。
沈云翘抬脚往内走去,一进殿内就看到龙案前那个批阅奏折的男人,男子一袭黑底红边大袖龙袍,玉冠上的垂珠落在肩头,虽然只能看见微垂的眉眼,依然可见他眉目中的惊心动魄。
沈云翘福身行礼。
刘曜写下最后一笔,眉眼带笑抬起头,“沈姑娘今儿怎么有空来朕这儿?”他说着从龙案前起身,往沈云翘这边走来,“外面的流言蜚语已经很厉害了,你一进宫就来找朕,难道不怕……”他拉长了腔调。
沈云翘本来还是猜测,只有七八成怀疑,他这个话出来沈云翘如何不懂,她忍住了心里的愤懑之情,微笑着道:“外面的流言是不是和陛下有关?”
刘曜精致的眉眼笼着笑,懒懒地伸了个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神色惬意自若,沈云翘却狠吸了口气,“陛下可知流言伤人,伤的不仅仅是我,还有臣女的弟弟,堂姐……他们都会受到影响的。”
沈云翘不在乎她在别人中的流言里变成什么样的,可她堂弟还没议亲,而她堂姐又有个喜欢挑她毛病的婆婆,她昨儿都让听燕打听了,这次堂姐生病极有可能是和这件事有关,赵国公夫人借着她不顾廉耻,故意刁难她堂姐。
想到这儿,沈云翘真的有些生气了,她可以接受刘曜欺负她,但不能伤害她的家人。
见沈云翘因为她家人似乎对他有些恼怒,刘曜心里忽然有些不爽,他冷笑了一声,“那关朕什么事?”
刘曜那张脸明明女娲娘娘精雕细琢而成,世间难寻的好看,可这一瞬,她根本就不觉得他的脸好看了,只觉得他好讨厌。
不过行吧,不落在他身上的苦难的确不关他的事,沈云翘平情绪后理智道:“臣女伯父派人去购买千年灵芝,但回京的路上千年灵芝被人所盗,是不是陛下派人做的?”
刘曜闻言立刻就想张嘴,但目光忽然触及沈云翘起伏不定的呼吸,她眼眶似乎都激动得有些泛红,双手握成了拳头,她似乎真很在乎这个答案,只要他说是哪怕他是陛下她都会控制不住情绪恨起他,又想起平时她对太后的在乎,刘曜扯了扯唇角,不知道为什么说出了这样几个字,“不是朕干的。”
沈云翘不相信,“真不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