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没回答她的话,他几大步走到沈云翘面前, 盯着她问:“祈原清是不是你未婚夫君?”
沈云翘一愣,思考刘曜怎么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这时候,她忽然听到有人疼痛的轻嘶声。
沈云翘向刘曜身后看去,祈原清捂住腹部,脚步踉踉跄跄地出现在房门口, 廊下的纱灯明亮, 他的手指处隐约有血迹渗透出来,沈云翘一惊,没等她问他怎么了, 祈原清忙道:“沈云翘, 你别骗他了, 你再骗他我命都没了!”
什么意思?
沈云翘茫然了瞬后她反应过来。刹那间,她猛地看向刘曜,刘曜脸色冰冷,眼神阴鸷,她心噗通噗通跳了下来,指尖开始发麻。
见沈云翘没说话,刘曜脸色更冷,眉眼间都是戾气,语气更是暴躁:“他是不是你的未婚夫君?”
沈云翘往后退了半步,“他……”
没听到想要的回答,刘曜不耐烦了,“不说话就是了。”他扭头看向身后,戾气横生,“来人,把祈原清给我杀了。”
沈云翘:“!!!”
眼看不知道哪儿跳出来了一个黑衣人,朝祈原清走去,沈云翘连忙道:“不是不是!他是我不想留在京城嫁人,找来的挡箭牌。”
祈原清听到刘曜要杀了他那句话,也是心头猛跳。
他可不怀疑刘曜话的真假,他现在腹部的伤就是证据,要不是他否认沈云翘是他的未婚妻够快,这把刀肯定插的更深,现在他就起不来了。现在听到沈云翘大声否认,他也赶紧说道:“对对对,就是挡箭牌。”
“真的不是?”刘曜缓缓转过头,视线落在沈云翘的脸上。
沈云翘道:“真的不是!!”怕刘曜不信,沈云翘想都不想便说,“要是他是,就罚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到沈云翘这句话,刘曜指尖动了动,片刻后,他薄唇微抿道:“暂且相信你这句话。”
沈云翘闻言,松了口气。
刘曜冷沉的声音再度在她眼前响起,“沈云翘,我在问你一次,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云翘放松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抬头,仔细端详刘曜的表情,忍不住往后挪了半步,声音轻轻的,“你今晚怎么了?”明明前些日子都挺好的。
想到这儿,沈云翘一愣,其实今早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怪怪的。
想到此,再思索到他今晚的行为,沈云翘心脏砰砰直跳,心里涌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她唇舌泛干,呼吸也变得急促,“你,你……”
刘曜僵硬地扯了扯唇,“我想起来了。”
沈云翘:“!!”
沈云翘双腿顿时发软了,她咽了咽口水,忍不住继续往后缩,“你真想起来了?“
看到沈云翘脸上的恐惧,没有丝毫他恢复记忆的欣喜,刘曜因为假未婚夫君压抑下去的怒火再次升了起来,她就这么想他彻底忘了她吗?
怒意和痛意从胸腔里冒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沈云翘,咬牙道:“我想起来了,你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了吗?”
事已至此,就没什么好瞒的了,沈云翘低头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当年不应该对你死缠难打,骚扰你的。”说完了,沈云翘忍不住心怀庆幸道:“你都已经是皇帝了,应该……不会计较这点小事吧。”
刘曜等了半天,没想到等到的就是这句话,他五指不受控制地合拢,指骨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你对不起我的就是当年你对我死缠难打?”
沈云翘:“!!!”
沈云翘神色愧疚,“对不起,还玷污了你的清白。”
刘曜咬牙道:“还有呢?”
沈云翘仔细地想了想,再想了想,然而听燕给她的信息就是这些啊,她不由看向听燕,妄图她再给她点信息。
刘曜见她现在还有心情去看别人,抬起她的下巴把她脸扭过来,逼她面对他的眼睛,问:“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啊?
沈云翘忍不住快哭了,见刘曜因为她给不出他想要的回答,脸色越来越沉,沈云翘急道:“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了,我忘了。”
忘了?她竟然连最对不起他的地方都忘了,刘曜额头上青筋不由得跳动起来。
刚刚听到动静,听燕也起了床走出了房间,她想靠近沈云翘,一个黑衣人就站在了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听燕虽不能靠近,这个时候却能出声,“陛下,小姐也失忆了,忘了四年前的事。”
刘曜愣了下。
他目光怀疑地盯着听燕。
祈原清也捂着伤口说:“我也可以作证,她三年前受伤碰到了脑袋,不小心忘了前一年的事。”
这么巧?刘曜眉目微拧,视线重新落在了沈云翘的身上。
沈云翘赶紧道:“我真的忘了,真的忘了。”
说完她补充道:“不过我会努力想起来的,想起来到底是有哪些地方都对不起你。”
刘曜盯着她,沈云翘的眼神不似作伪,里面没有丝毫心虚。
刘曜盯着她,冷冷地道:“你要是还说谎,你沈家人……”里面的威胁不言而喻。
沈云翘忙道:“这是真的。”
刘曜闻言,手背上的青筋鼓了出来,他忽然握住沈云翘的手腕,拉着人就往外走。
听燕见状想上前,但黑衣人牢牢地挡在了她面前,她只能叫小姐,叫了一声,嘴巴也被堵住了。
沈云翘也是自身难保,刘曜脚步飞快,她要小跑才能跟上。
一刻钟后,她和刘曜到了宝相寺的马厩,刘曜解了马绳便拉着沈云翘上马,他双腿一夹马腹,枣红马飞快地往院子外跑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沈云翘忍不住问。
刘曜没回答。
一个多时辰后,刘曜在一个巷子里停下。
马跑的快,带来的风也大,沈云翘纵然坐在刘曜身前,有留刘曜挡风,头发也有些凌乱了。
她也顾不得这些,刘曜下马后就盯着她,沈云翘只好赶紧下马。刘曜没敲门,搂住她腰飞过了人家门墙。
他拽着沈云翘手腕熟门熟路地到了一间屋子前,确定沈云翘跑不了,他松开沈云翘,用力推开那间房门。他回头看了眼沈云翘,皱了皱眼,他没带她进去,自己闯了进去。
陆谢春睡的正好,结果听到一声巨响,他吓得睁开眼,坐起身来,便看到了一个颀长的人影走了进来。
他一惊,这个时候借着一点模糊的光亮,他看清来人是谁,陆谢春提着的心松下来,打了个呵欠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半夜来贼了。”
刘曜冷声道:“穿好衣服,出来看病。”
陆谢春瞌睡散了一大半,连忙从床上起身,“你那儿不舒服?”
“不是我。”刘曜道。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陆谢春穿好衣裳后连忙走了出去,今夜月光明亮,刚出房门,他就看见门口立着的人,他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之后才道:“沈姑娘?”
“陆大夫。”沈云翘笑的艰难。
刘曜打断两人的寒暄,皱眉道:“给她把脉。”
刘曜这番动静,早惊动了院子里的仆人,仆人点了烛灯后,几人走进堂屋。
陆谢春在凳子上坐下后,沈云翘在他对面坐下。陆谢春的食指中指落在沈云翘的脉搏上,把完脉后,他端详了下她的气色,不由得问:“沈姑娘是哪儿不舒服?”
沈云翘瞥了眼刘曜,刘曜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低头看向她,目光相触,沈云翘对陆谢春说:“我失忆了。”
陆谢春惊讶:“失忆?怎么失的忆?”
“三年前跌了一跤,昏迷醒来后,忘记了前一年的记忆了。”
陆谢春还以为她现在失忆了,听到是三年前的事,紧张感没了大半。
“三年前失的忆?”陆谢春眉心微拧,“伤在哪儿的?”
沈云翘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陆谢春起身过来查看,沈云翘解了头发让他看,陆谢春仔细看了半天,摸了片刻,“这儿也看不出来伤,也没有遗留的伤痕。”
“就是三年前跌了一下,伤不重,用的伤药也好,就没留疤。”她当年跌的根本不重,正常情况最多头晕了一会儿,结果她昏迷几个时辰,醒来居然忘了前一年的事,细算起来,就是从捡到刘曜的前一天开始忘的。
刘曜站在陆谢春的身边,也跟着陆谢春盯着沈云翘的头顶,他也没看见沈云翘的后脑勺有什么伤。刘曜心中越发烦躁,忍不住问陆谢春,“能治吗?”
陆谢春直起身,叹气道:“脑袋是人体最复杂的地方,而且过去三年了,我也没看出淤青淤血,我怎么治?”
刘曜眼睛微眯,“意思是你不能治了?”
这不是废话吗?陆谢春摊手望着刘曜,“我要是能治失忆,你当年从漠北回来就把你治好了。”
说到这儿,刘陆谢春好奇道:“唉,你的记忆现在恢复了吗?”
“如果恢复了,你是怎么恢复的,说不准可以用同一种法子试试。”刘曜听到陆谢春说用可以同一种法子,本来想带沈云翘离开的步子顿住了,他语气疑惑,“可以用同一种法子?”
“要看哪种法子了?”陆谢春说,说完他神色露出几分好奇,“你想起来了?”
刘曜没回复他的话,拽住沈云翘手腕,就往外走。
“唉唉,你怎么对人沈姑娘这样啊。”陆谢春见状赶紧道,说完他忽然觉得有事,刘曜大半夜拉着沈云翘让他给她治三年前的失忆。
而且,刘曜四年前是在漠北失忆的,云翘那时候也在漠北,思及此,陆谢春的八卦之魂封印不住了,见刘曜骑上马要带着沈云翘离开,他连忙在后面追问。
刘曜没理陆谢春,他带着沈云翘直接进了宫。
一个半时辰后。
乾明宫的正殿里,气氛很是凝重。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大半夜被人从被窝里叫醒,来到乾明宫,来给一位姑娘看失忆,而且这位姑娘还是沈姑娘,看的失忆还是三年前的失忆,众位太医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好奇。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好奇了。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战战兢兢地杵在大殿里,时不时擦擦脖子上的冷汗。
等最后一位太医把脉完毕,也没人说出失忆的缘由,解决的办法,刘曜语气燥闷:“没一个能治吗?嗯?”
王太医身为刘曜的心腹,也是太医院的院正,见众位同僚如履薄冰,他迎着刘曜烦躁不堪的视线,低声说:“启禀陛下,失忆这种事,本来没有固定药方可治。”
刘曜抬眸,冷冷看向他。
刘曜视线太过摄人,王太医头垂低了点,接着说:“恢复记忆的病人情况也不尽相同,有些人头部再次受到伤害想了起来,有些人受到过去记忆的刺激想了起来,有些人生了场病想了起来。”
“但多数人恢复记忆是因受到了过去记忆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