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唤的丫鬟叫做春儿,原是在外院侍弄花草,她抬头看见男人出色的相貌,顿时羞红了脸,低头道:“夫人她出门了。”
原是苏府回了信,派了马车来,说是苏央的小娘生了病,要苏央回府去看望。
卫潇听完,面色便沉了下来。
苏长靖他打交道的不多,但亦是知道自从三年前那事发生,他便声称自己没有这个女儿,此时专程派了马车去接苏央回府。与其说是心疼苏央和那位柳姨娘,不如说是诱他前去。
这事并不难猜,许二忖度着卫潇的脸色。
“将军,我们当真要去吗?”
和那家人扯上关系,多少招惹圣上疑忌。苏家人若是见无利可图,自然会放了苏央回来。
他想起他们成婚三日的回门,可那日京城出了乱子,他有公务在身,没有和她一同回去。她便是带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回来的。
可若他不去,便是把苏央一人丢在那虎狼窝。
“备马吧。”
男人薄唇轻抿,目光冷淡依旧。
苏府,浅草院。
婢女茯苓正在同苏央讲述柳姨娘的病情。
“天气冷,姨娘身子骨弱遭不住,便生了风寒,断断续续拖了十几日,不过这几日算是好些了。”
“身子好些便好。”
苏央松了一口气。以苏府的小气劲竟然专门派了马车来接她回去,她还以为小娘病得很严重。
柳姨娘的身子还有些虚,她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抚了抚苏央的头发,眼中有无尽的担忧与愧意。
“乖孩子,小娘没有保护好你。”
苏央歪头,她有些不解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
门外忽然有婢女来报,说大小姐来了,给苏央带了礼物,顺便替夫人要大小姐来唤她过去。
大小姐就是苏婉婉,她向来看不起自己,何曾给自己带过礼物。
苏婉婉带着施舍的目光,将一匣子首饰搁在桌上:“喏,母亲送给你的。”
母亲告诉她苏长靖被盐引之事弄得焦头烂额,而卫潇恰恰与参与了此事的处理,所以无论如何,她得对苏央客气些,万万不可再给父亲添堵。
可她向来看不起空有一张脸的苏央,让她放低身段来好声好气地同苏央说话,简直是离谱。
苏央自然也看出了她眼里的不情愿。
往日里她没准就为了不得罪苏婉婉收了首饰,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夫君撑腰。她在话本里看到,夫君为了哄她开心,特地买下了全京城最大的一家首饰店。
苏央把那一盒首饰推回去。
“我家里的首饰用都用不完,不需要这个。”
苏婉婉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只当她是打肿脸充胖子:“就你这庶女,能见过什么好首饰?”
“你知道珠玉楼吗,我夫君替我把它买下了。”
首饰店不稀奇,谁家没有几间铺子呢。可珠玉楼是全京城最大的首饰店,货源由西域直供,上个月新出的累丝双鸾纹金簪,拍出了一万白银的天价。
苏婉婉本是不相信的,可苏央说这话的时候太过于笃定。而且,过去的苏央在她面前总是谨小慎微的,何曾有今日这般张扬的时刻。
难不成,那卫潇当真给他盘下了整家店?
苏婉婉心头生出些许嫉妒:“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夫君可爱我了,有一次我因为买不到一支新出的簪子难过,夫君就买下了珠玉楼。”
苏婉婉听她一口一个甜蜜的夫君,虽然生出了些许鸡皮疙瘩。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有些酸了。
她的未婚夫是左相的儿子,虽然说起来好听,但家底着实不够随随便便就盘下珠玉楼。
不过,那卫潇既是个将军,定是个长得又黑又壮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
想到这里,苏婉婉的心里平衡了些。
小厮通报,卫潇到了。
苏长靖在屋子里摆了一桌酒菜,他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叹了口气。
他向来是看不起卫潇的,大将军又如何,还不是个只会用蛮力的武夫。
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竟令他来查案。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