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潇点点头,让医师开了药。
药很快煎好了,沉香来给苏央喂药。
可苏央似陷在可怕的梦境中,无论沉香用什么法子给苏央喂药,她都死死咬紧牙关,不肯把药吞下去,沉香拿着白瓷小勺子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把苏央白皙的脖颈上弄得到处都是药汁。
“我来喂药,你先出去。”
沉香端着药碗有些犹豫:“可是,将军,我已经试过好多办法,夫人当真不肯喝药。”
“我有法子。”
沉香有些费解,这喂药除了用勺子喂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可既然是卫潇吩咐,她也只能照做。
吱呀一声,沉香退了出去,将房间门关上。
夜色昏沉,屋子内却灯火通明,室内很是安静,唯有灯花爆开的噼啪声,蜡炬成灰,如同残泪一般淌下。
卫潇打了一盆热水,用浸了水的帕子将苏央脸上沾染的灰尘擦拭干净,又将那淌到苏央脖颈里的药汁擦干,又轻轻抚了抚苏央白净光滑的小脸。
少女的唇依旧紧紧闭着,小勺子很难将苏央的贝齿撬开,若是再用力一些,卫潇又担心会不留神伤了苏央。
他先喝一口药,含在嘴中,再贴上苏央的嫣红柔软的唇,将药汁一点一点渡给她。
这喝药的法子实在艰难,一碗药足足喝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喝完。
后半夜,许二敲门进来汇报。
“影卫已经找到了真正的账册,现已连夜将江裕成拿下。保险起见,奴才还通知了锦衣卫的陆大人,明日会帮我们把江裕成押往京城。”
“你做的很好,回京之后必会给你重赏。”
卫潇点点头,眼中虽有案件得以破解的欣喜,却仍凝着淡淡的忧虑,似阴雨天被云雾遮挡的月亮。
许二高兴地摸了摸脑袋:“您还不休息吗?”
“医师给苏央开的药还有小半碗,总是不好拖着不喝的。”
“那您忙着。”
许二看到卫潇嘴角沾的棕色药汁的痕迹,顿时明白是他是怎么喂昏迷的苏央喝药,许二老脸一红,赶忙退出去关上了门。
大约是已经喝下半碗药的关系,苏央的面色不似开始那般苍白,两颊处终于有了些许红晕。
药只剩下最后一点,卫潇像先前一般先自己含了药,用唇渡到苏央唇边。
这一回却不像方才那般顺利,苏央似是快要从梦中醒来,又被蒙汗药的药性束缚住,忽然剧烈挣扎起来,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
待到最后一口药汁渡进苏央唇中的时候,苏央忽然睁开眼睛,拍着胸脯剧烈的咳嗽起来。
卫潇扶着苏央坐起来,避免呛到。
“央央,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央看到卫潇正离开她的唇,还轻轻拍着她的背,苏央眼中既诧异又不解,迷迷糊糊地问道。
“你怎么会在我的屋子?沉香呢?”
卫潇的心猛的一跳,手中的骨瓷碗差点没能端稳。
她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是你的夫君。”
苏央头疼的厉害,眼前的人有无数的重影,除了能看清是个男人,根本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样子。
恍惚间,似有什么记忆灌进了脑海里。
“不,我的夫君叫卫潇。你怎么可能是卫潇。卫潇对我这么坏,才不会亲我,不会叫我央央,也不会给我喂药……而且我不要他了,早就跟他和离了。”
卫潇喉咙干涩,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央摇了摇头:“我很聪明的,你不要骗我,你不可能是我夫君,你到底是谁啊?”
卫潇安静了片刻:“央央,你想起来我们已经和离了吗?”
苏央觉得这个人说话好奇怪,她问他是谁,他偏要给她扯一堆没用的,还骗她是他夫君,简直太可怕了。
苏央努力思考自己是怎么在这个陌生的屋子里的,可头脑却越发困倦,闭上眼睛,再次昏睡了过去。
男人坐在灯下,手掌捏着桌角,连手指都捏得发白。刀削斧刻的脸如同精致的雕塑,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双眼睛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