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瞧着自己身上好似被颜清辞死死绑住了一般,他抬起手轻轻提起她搭在自己腰间的胳膊,可刚拿开,颜清辞又搭了上去。
沈寒暗暗笑了笑,瞧着她像个孩子一般,心中觉得她很是可爱,复又有些嗔怒,这个傻姑娘向来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要是对别的男子也这般……如此想着,沈寒心中竟有些许恼怒,他赶忙甩掉这个想法,不由失笑,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总想些这种有的没的。
约莫两个时辰后,终于天光大亮,颜清辞被醉禾叫了起来,沈寒赶紧收回视线,不去看她。
颜清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起来,朝窗外看了一眼,就见定南侯果然还坐在那里,心中奇怪又有些气愤,于是赶忙梳洗完毕,推开门走了出去。
见颜清辞出来,定南侯迎了过来,颜清辞嗔怒道:“你一大早在我院中做什么?”
定南侯答道:“李步珏李大人昨日来信说已经回京,今日要来府中登门拜访,我想着,他既做过你几年的师父,你总要恭敬些,还是应该早早起来迎接才好,我在这等着你,若你再晚些还不起身,我便要进去叫你了,你作为侯府嫡女,万不可失了礼数。”
李步珏是前朝名满天下的大学士的关门弟子,亦是当今圣上的师弟,大学士驾鹤西去后,他便承了师父的衣钵,早几年四海游历,到了南州城,被那草色烟波,氤氲美景所吸引,索性置办了宅子,住了好些年。
彼时颜清辞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最淘气的时候,定南侯便求了李大人做颜清辞的师父,想着能教她些女德女训,琴棋书画之类,不过颜清辞对这些东西十分不感兴趣,不过只学了些皮毛,倒是在李步珏教导她这几年里,教会了李步珏如何翻墙爬树,下河摸鱼。
此时听到儿时玩伴要来,颜清辞立刻神采奕奕,又想到沈寒还在自己屋内,忙拉着定南侯走出自己的院子:“父亲说的对,我们快去正厅等候李大人。”
颜清辞与定南侯在正厅刚落座,便瞧见徐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还引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素白色衣衫,头上顶着白玉冠子,眉目清秀如画,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举手投足间颇有些儒雅之意。
颜清辞立刻起身,小跑了出去:“小李大人!“
定南侯看着女儿这般毛躁的样子直摇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李步珏对着定南侯插手行礼:“侯爷万安。“
定南侯摆了摆手,脸上尽是笑意:“李大人不必客气,此番李大人能亲自到府中造访,亦是颜某的荣幸。”
李步珏扯了扯嘴角,将视线投向颜清辞:“许久不见,小颜姑娘越发窈窕了,倒是不似小时候那般假小子的风范了。”
颜清辞心里暗暗鄙视了他一下,这刚一见面便在父亲面前揭她那些陈年旧短,真是不仗义。
颜清辞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李步珏,突然眸光闪了闪,对着李步珏道:“我听说李大人此次云游去了好些地方,应该收了不少宝贝吧。”
李步珏点了点头:“此番我从南州城出发,一路向西,直到了云西,那边民族众多,民俗盛行,增加了很多见闻,确实收获颇丰。”
颜清辞的眸中喜色难掩,欢喜道:“那一定有很多新鲜玩意咯。”遂转向定南侯,眨巴着眼祈问道:“爹,我能去李大人府上看看吗?”
定南侯想到她上元节偷跑出去的事情,有些犹豫。
李步珏暗暗笑了笑,他太了解颜清辞了,知道她哪里只是想去看看那些宝物,分明想要借此机会出去玩一番,想来定南侯为了她的安全定是不许她随意出府的,这个小姑娘一定憋闷坏了。
李步珏对定南侯开口道:“侯爷放心吧,我就带着颜姑娘去我府上瞧瞧,定不会带着她乱跑的。”
世人都道李步珏是天下第一君子,全天下的读书人更是视他为典范,定南侯对他也很是尊敬,李步珏要带颜清辞出去他是很放心的,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颜清辞极力压制心中的喜悦,与李步珏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驶远,直到看不到定南侯府,颜清辞伸了个懒腰,脸上笑意难掩:“小李大人,你真是我的救星,我终于出来了!”
李步珏淡淡笑了笑:“刚说你淑女了一些,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还是那样爱疯玩的性子。”
颜清辞拉开车窗的帘子,冬日的暖阳洒了进来,暖暖照在她的脸上,颜清辞把头伸向外面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街边的树已经抽芽,春日的气息已然蠢蠢欲动。
“做淑女有什么意思,不是你告诉我的嘛,人活一世,就是为了将此生过得快乐,我不愿如寻常女子一般锁在深闺,我要去见北疆飘雪,看大漠落日,观塞外飞鸟,见桃李春风,如此才不枉此生。”
第8章 、路见不平
马车缓缓停在李府正门,李步珏与颜清辞下车,走了进去。
李步珏引着颜清辞到了藏品阁,一推开门,颜清辞不由惊呼出声,房间中整整齐齐摆放的一排排架子上尽是琳琅满目的各色宝物,流光溢彩与泼墨茶香相得益彰,真是令颜清辞大开眼界。
颜清辞东摸摸,西碰碰,一时间目不暇接,对李步珏道:“今日我才算真的知道了富可敌国的意思,可以呀小李大人,深藏不露嘛。”
李步珏嗤笑了一下:“我这比起国库可差的远着呢,不过是新鲜玩意多了些而已,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
颜清辞刚放下手中嵌满玛瑙珠的琉璃瓷瓶,转身便看见自己身后好大一个楠木书架,足足占了一整面墙。
颜清辞从架子上随手拿了一本出来,她动作极其轻,生怕把那古籍弄散了架,可以看出历任收藏这古籍的人定是精心呵护的,才让里面的古卷墨迹轮转了多少个春秋还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