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姐皱眉:“定就定了,没定就没定,什么叫许是定了?”
灵香儿轻声道:“他自己不太愿意。”
王小姐听了这句话,露出了一丝欢喜,这时巧儿回来了,灵香儿忙在收据上签好了字,告辞了王小姐。
她没走多远,正好有一阵清风吹来,巧儿的话就顺风钻进了她的耳朵里:“这岷县里能和小姐比上一比的,也不过是知县的女儿——表小姐,可表小姐前日才和刘公子定了亲,这下子是比不过小姐了...”
灵香儿手里攥着二两银子,心中却痛快不起来:这小姐把乔琪哥哥当作什么了?可以随便拿来让她攀比炫耀的好看物件么!
她打定注意尽快把这五十条丝帕绣完,到时候不管王小姐给尾款时候多么刁难自己,也决不再让乔琪哥哥为了赚这点银子抛头露面!
她边想着边到了刘记布行里,拿出了昨日绣的布帛给刘掌柜看:“刘叔,我把布帛有水渍的地方都绣上了双面绣,您瞧瞧。”
刘掌柜是行家,见灵香儿绣完之后料子锦上添花,是整个岷县都没有的好东西,定能卖个大价钱,可面上却冷着脸说:“香儿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再绣几个花样就高价让我收回来?”
香儿抿嘴一笑:“刘叔,我这是正宗的苏绣技法,双面绣费时费精力,哪是随随便便就绣几个花呢?我拿料子的时候也没压价,刘叔不卖给我也是这个价卖别人,如今刘叔要是愿意收回的话,不但能弥补了之前的损失还能赚上一笔,这样双赢的事何乐而不为呢?我是和刘叔合作的久了,这样赚钱的事才第一个找到了刘叔,若是刘叔不愿意收,我再去问问别人家。”
她说完便收起绣样,转身要走,刘掌柜捋了捋胡须:“香儿,你等等,绣样我再看看。”
灵香儿便把绣样铺开,刘掌柜佯装又细看了一遍,开口道:“你想要多少银子?”
“三十两。”
刘掌柜沉默的一会儿。
灵香儿道:“在铺子里卖,能卖到五十两,我给刘叔留的利润比我赚的还多。”
“好,三十两就三十两,但我们丑话说在前面,布帛这料子,季节性明显,若是一个月之后不能交货,便再也卖不出去了,我可以先付你十五两银子的定钱,我们要到衙门登记,立个专门的字据,按期不能交货的话,得双倍赔偿,要给我六十两银子。”
灵香儿点点头,两人便一同去了衙门,司经营的小官儿给了个专门的收据,小官儿给两人读了一边,双方都没有异议才签字按手印了。
收据签好,灵香儿先将银子到钱庄上兑了银票,只留下了二两银子做生活费,然后才去李婶儿的肉铺称了猪肉剁馅,又买了些香菇,青葱才往家走。
到了家里她便和面拌馅忙活起来,灵熙笑盈盈的来凑热闹:“姐姐这是要做什么好吃的?”
“包饺子。”灵香儿想着乔琪是京城人,到了岷县倒是从来没吃过水饺,便包了香菇猪肉馅的水饺。
饺子包好,蒸一半儿,煮一半儿。趁着热便捡好了给乔琪送去。
今日福伯和乔琪都在家里,福伯知道岷县这地方不像京城,素日里不常包饺子,体会到灵香儿的一番苦心,又想起早上和灵香儿讲的话,些微有些后悔,只想着万一公子能动心,带着香儿姑娘回上京,收她到屋里,香儿姑娘也是得了大富贵了。
便又起了帮她一把的心思:“香儿姑娘,我家公子还在屋里,你且给他端进去吧。”
灵香儿不知所以,端着饺子就往里屋走。
乔琪正坐在浮着花瓣的浴盆里,乌发散开,莹白的肌肤被水汽氤氲着更填了几分秀色…
为了透气,乔琪的屋门虚掩着,灵香儿轻轻一推门就开了,然后,就看见了乔琪完璧一般的样子。
…
……
………
“我…我…我…我是来送饺子的。”灵香儿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底冲到头顶,天灵盖都冒烟了!
乔琪在皇宫被人伺候惯了,并不害羞,神色自若的看着她:“小姑娘遇见这般场面不是应该把饺子摔在地上转身就跑嘛!怎的还看上瘾了?”
“啊??啊!!!”灵香儿忙晕乎乎的奔出屋去,整个人像个刚煮熟的螃蟹。
院子里却不见福叔,她心不在焉的呆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口干舌燥,魂飞九天…
忙顺手拿起桌上的凉茶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才觉得清明了许多。
乔琪已经穿好了衣服走到了院子里,他站在灵香儿的身后:“怎么还用起我的茶杯来了?”
灵香儿转过头,一张脸比灯笼还红:“这,那个,我赔哥哥个新杯子,这就赔!”
她慌慌张张的去掏银子。
乔琪见她这样子好玩,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蹙着眉道:“一个杯子倒是不打紧,可你方才怎的就冒冒失失的进来了。”
灵香儿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我没想到乔琪哥哥会中午沐浴,是福伯让我去送饺子的。”
乔琪佯装生气道:“小香儿学会推卸责任了呢!难不成还是我中午沐浴的错咯!”
灵香儿强忍着眼泪:“乔琪哥哥别误会,我不是那样不负责任的人!”
“那你说以后怎么办呢?”
香儿一双小白手紧攥着衣襟:“我…哥哥说怎么办我就怎办,想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乔琪噗呲一笑:“怎么总和老黄过不去。我已经定亲了。”
灵香儿点点头:“福伯和我讲过。”
乔琪假装烦恼:“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人家恐怕要退亲呢!”
“我…我可以去和那位小姐解释。”香儿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解释什么?解释说你看我沐浴?”
小香儿终于羞的流下了眼泪。
乔琪看着她真的急了,不忍心再逗她:“算了,你也无心的,总归就这样吧,反正我和家里也闹翻了,如今没银子没营生,想必没有这个事那家小姐也不会要我了。”
“怎么可能!乔琪哥哥这样好,又会读书,以后可以考取功名的!”
乔琪看她认真的样子又起了坏心思,叹息道:“没用的,我爹很有权势的,他不让我考,我也考不了,再说我也不勤快,每日睡到晌午,哪里考的上?”
香儿把头埋的低低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乔琪看见终于决定收手:“别哭了,我不怪你,回去吧,熙儿还等着你呢。”
灵香儿魂不守舍的回到了自己家院子里,午饭也没吃,灵熙和她说了几次话,她都没回答,灵熙担心姐姐是病了,隔壁李婶一回来,她忙把李婶找到了家里。
李婶关切道:“香儿这是怎么了?”
李婶从小看灵香儿长大,知道她最是坚韧的个性,遇见什么哭一场就算了,总能打起精神,这样的魂不附体还是头一次见过。
灵香儿抬眸看了眼李婶,恍然大悟一般:“婶子,如今要下聘礼需要多少银子?”
“呦,那得看条件吧。我们穷人家准备十两八两的也就够了。若是富人家可就说不好了,怎么有人要给我们香儿下聘礼吗?”
灵香儿好像没听见后面那句问话,自语道:“特别美那种要加倍吧,看来我要存个一百五十两了!”
她从床上一骨碌便爬起来了,拿起布帛开始绣花。
只剩下李婶和灵熙面面相觑。
“婶子,我姐姐是中邪了吗?”灵熙担忧道。
李婶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要说这晴天朗日的不至于啊,咱们还是有备无患吧,晚上你敲着床沿给你姐姐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