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如今能得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已经是万分感念姑娘。
若没有姑娘，她能活到哪一日，都是未知之事。
“李嫂嫂，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话落之际，春儿同娇儿，正端了红豆汤走来。
李嫂嫂便告辞道：“姑娘，那奴婢先回去了。”
“嗯。”方瑛点了点头，允了。
娇儿来到姑娘跟前时，李嫂嫂早已走远了。
她望着李嫂嫂离去的背影，望向姑娘，问道：“姑娘，李嫂嫂怎么走了？”
方瑛从春儿手中接过红豆汤，舀了一勺，回道：“许是李嫂嫂她不爱热闹吧。”
李嫂嫂这些日子在府中，并不太爱出门。
娇儿嗯了一声，这才坐在一旁，吃着碗中的红豆汤，没再吱声。
晚霞染满了西边的天际。季嬷嬷这才匆匆回了府。
方瑛让屋内的丫头都退了出去，季嬷嬷这才开口说道：“姑娘，那苏晚月闹了一场，老奴劝她，这才拖到此时回了府。”
方瑛蹙眉，看向季嬷嬷，问道：“当着罗公子的面闹的？”
季嬷嬷摇了摇头，回道：“原本老奴带着她，跟在后头，直至她瞧见罗公子挽着月儿的胳膊，在湖边漫步，她便转身回去了，待回了屋中，这才闹了起来。”
想到苏晚月将一屋子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季嬷嬷有些心疼，如今苏晚月住在贺世子的小院中，那一应吃食用度，季嬷嬷今日也带了些银钱过去。
虽然小厮不肯收，可季嬷嬷还是再三央求着，让对方收了银钱。
可今日苏晚月这一砸，怕是要赔上不少银钱。
可姑娘留着她自有用处，季嬷嬷也不好训斥，反倒要好生相劝。
这回府的这一路上，别提季嬷嬷有多气。
“姑娘，老奴瞧着，今日她砸的那一屋子东西，恐怕没个几百两下不来的。”季嬷嬷还是将此事说了出来。
方瑛一听，这价格，心下当即便有些心疼。
眼下，她手中并没有这么多银钱，虽说管着家，可公中的银钱，她也不好支出这么多钱出来，“哎……”方瑛长叹了一声，位于没有银钱而为难。
季嬷嬷这才明白，为何姑娘起了变卖李氏绣品的念头。
方瑛起身，走到书桌旁，提起毛笔，写了一章借据，待桌上笔墨干透，她这才其叠好，交到季嬷嬷手中，说道：“季嬷嬷，明日你在去一趟，将这借据让小厮交到世子手上。”
那借据之上，她写了五百两的数额，允诺两年之内，还清此笔金额。
“姑娘，老奴还存了一些体己钱，虽没有多少，可也有个一百两，不如……”
季嬷嬷有心，想要拿出养老钱，可方瑛哪能去收，摆了摆手，说道：“嬷嬷的养老钱，我怎能去拿，嬷嬷不必担心。若是日后，李嫂嫂的绣品生意，有了气色，我自然就有能力偿还欠世子的银钱了！”
见姑娘执意不肯要，季嬷嬷也只好不再提此事。
次日，小厮将季嬷嬷送来的借据，亲自送到了世子手中。
贺世子看着那纸上的字迹，反倒笑了起来，没有多说什么，只将那字据贴身收了起来。
看来方妹妹很穷呀！
贺世子心下，便开始盘算，如何帮她一把。
唤来了魏峰，说道：“派人去问问凌霄，让她将方姑娘的一举一动，及时汇报给本世子。”
“世子，属下这就亲自去办。”
“嗯，去吧。”
入夜，魏峰一个跃身，跳上了方府的屋顶。
凌霄听见动静，看了看娇儿，见她已睡极沉，这才小心翼翼，蹑手蹑脚，掀开了被子，穿了鞋子，出了屋。
第71章 送她十两都嫌多
四下张望一番，没见着什么人，这才一个跃身，也跳上了房梁。
见着来人是魏峰，凌霄问道：“怎么是你？你来了，谁守着世子？”
“林之今晚在世子跟前守着呢！”
“他不是守着安姐姐么？那安姐姐呢？”
凌霄是个孤儿，靠在街上乞讨为生，为着安全，她每日将都将自己打扮成男孩的模样。
即便如此，平日里，也没少挨街上旁的乞丐的拳脚相踢。
一次偶然，她遇到了安姐姐。
她将自己带去了翠悦堂，见她是女儿身，安姐姐亲自为她梳洗、若是没有安姐姐，也便没有今日的凌霄。
“安掌柜已回了翠悦堂，眼下翠悦堂暗处，皆是我们的人，放心！”顿了顿，魏峰这才将此次来意道了出来。
“世子派我来问，近来方姑娘一切可还安好！”
“听说，方姑娘想买些绣品，来给世子还钱。”
她只是从娇儿口中得知，姑娘准备借着李嫂嫂的手艺，请了学徒来，将绣成的绣品售卖出去。
据说是因为手头紧的缘故。
她也无意得知了，姑娘给世子写了一张欠条，好像是因为别院那里住着的妇人的缘故。
“好，我知道了，你万事小心，我先回去了。”
“好。”
二人道了别，魏峰便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凌霄站在屋顶，往院内瞥了一眼，见无人路过，这才跳了下来，又蹑手蹑脚走进屋内，躺了下来。
一早，高氏派了田嬷嬷来。
“大姑娘，夫人让老奴来给您传个话，今日夫人要去江家给江姑娘添妆，让您一同去。”
再有两日，便是江姑娘的婚期，虽是六皇子府上的侧妃，可到底她身后是江太傅。
“嬷嬷，我晓得了。”
田嬷嬷这才回去复命。
娇儿往一旁的衣橱走去，从里面取了一件青色衣衫来。
“姑娘，奴婢听说，江家给江姑娘备了十六抬的嫁妆呢。”
娇儿用手比划了一下，惊叹道：“听说全是好东西呢。”
可一想到江家姑娘的行事作风，娇儿啧啧嘴，不屑道：“奴婢瞧着，六皇子实非良配。”
“近来外头，可还有再传什么没？”
京都的大事小事，风吹草动，消息最快获取的渠道，便是街上的百姓。
娇儿一边为姑娘穿好了衣衫，一边说道：“近来，倒是没有什么风头再传呢。”
不多时，方瑛便随继母以及妹妹一道坐上马车。往江家赶去。
听说，江素蓉的添妆之礼，定在今日。
原本高氏把并不想带着这个嫡女前去，可是田嬷嬷在一旁劝她。若是今日这个场合，不带大姑娘一同前去，叫人诟病。
可高氏如今，一见着方瑛，就只觉得头疼。
不知怎么着，这大姑娘竟变成了如今这般。
到了江府，江夫人招待着高氏，让丫头领着方家两位姑娘，去了江姑娘的院里。
如今江素蓉还未显怀，倒是面上有些浮肿，听说孕妇都有浮肿之态。
“素蓉，好几日没见着你了，你近来可好？”方锦熟稔着快步走到江素蓉跟前，上下打量着她道：“我瞧着你近来的气色，倒是不错。”
方锦自是也听说了江素蓉怀孕的事情，这事虽没有摆在明面上，可京都又有谁不知？
不过都在私下里议论着罢了。
“我一切都好。”江素蓉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糕饼，道：“这是宫中御膳房做的花糕，还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我的，你尝尝。”
方锦莞尔一笑，从碟子中取出了一块花糕，送入口中，倒是清甜无比，赞叹道：“宫里的东西，当真色香味俱佳。”
二人自顾谈笑着，却是没有搭理方瑛的意思。
方瑛则自顾坐在了一旁。
江素蓉这才注意到方瑛，惺惺作态道：“瞧我，倒是把方大姑娘给忘了，方大姑娘，你也尝一尝这花糕。”
话落，江素蓉看向身旁的丫头，这才吩咐道：“去，将这花糕端到方大姑娘跟前去。”
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仿佛这是她给方大姑娘莫大的恩赏一般。
方瑛转头看向身后的娇儿，让她将东西拿了上来。
娇儿忍着笑，捧着匣子走上前来。
自家姑娘，可真真是损！
“江大姑娘，也不知你喜欢什么，索性我便用些银钱算作添妆，还望江大姑娘莫要嫌弃。”话落，方瑛看向娇儿，吩咐道：“去，将东西送到江大姑娘跟前去。”
两个丫头，各自领着自家姑娘的意思，将东西送到彼此手中。
方瑛心情大好，拿起了一块花糕，送入了口中，只是视线，未曾从江大姑娘身上移开分毫。
江素蓉一听她说是用银钱来算作添妆，当即面上便有些不大好看。
直至娇儿走到她跟前，将匣子打开。
瞧见里面的东西，江素蓉当即气红了脸，怒目看向方瑛。
方瑛摊开双手，有些歉意解释道：“临出门时，母亲才说要来给你添妆，我手头一时也没有多少银钱，就寻了丫头们，凑了这十两来……”
十两！堂堂一位方尚书家的嫡女，竟给她添妆十两！
这事传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江素蓉摔了手中茶盏，起身冲到方瑛跟前，怒声质问道：“方瑛，你把我当乞丐吗！”
方瑛仰着头，一脸无辜，解释道：“江姑娘，你也知道，我一月才二两的月钱，平日里要攒下这十两，也需要半年的功夫，真不是我看不起你，只是，我真的……手头有些紧！”
这话，有七分真，她一月确实是二两的月钱，可她如今还欠着贺世子五百两银子呢。
何况，出这十两给江素蓉算作添妆，她已然有些肉疼。
“哼！方瑛，你珍十两我不要，你拿回去！”江素蓉将匣子摔在桌上。
方瑛反倒长叹一声，将匣子收在了怀中。
没有推辞半分，只是答道：“那我便收着了啊！”
江素蓉当即气的狠了，咬着牙瞪着方瑛，怒道：“方瑛，你给我等着！”
方锦在一旁看了半晌的好戏，这才从自己身后丫头手中取了一个匣子，走到江素蓉跟前。
第72章 听说府中多了一位姨娘
扯了扯她得袖子，说道：“素蓉，我姐姐她……你莫要同她一般见识。”
话里话外，明着是给姐姐说情，可言外之意，却是指责方瑛没有礼数。
她将匣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直赤金流苏钗，钗头上是一直彩凤，彩凤口中是一枚铜钱大小的上等白玉珠子，珠子底下是一串粉色透明的水晶。
瞧着，倒是有些新奇。
“这是前几日，贵妃娘娘赏给我的，我当时，便想着用它来给你添妆呢。”
方锦从匣子中取出那支发钗，递到江素蓉手中。
江素蓉的怒意，这才渐渐退了几分，随手把玩着发钗，感叹道：“还是你待我最好了！”
既然礼都已经送到了，人家不收，方瑛也懒得再搭理二人。
打断二人的话，说道：“江姑娘，既然礼已经送到了，我便先告辞了。”
江素蓉此刻满心满眼皆是在方锦的添妆礼物之上，哪里还顾得上方瑛。
先前的不愉快，此时早已抛诸脑后。
可她又不想方瑛太过爽快。
这才说道：“走吧，方大姑娘，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旁人，你送了十两给做添妆！”
江素蓉扬着眉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生怕声音小了，她没听清，还格外扬着声音。
“江姑娘放心，若是旁人知晓了，想来定是我妹妹同人提及的……”方瑛话锋一转。视线从方锦身上一扫而过，最终定在了江素蓉身上。
她莞尔一笑，却是格外的摄人心魄，只觉那笑容背后，藏着深不见底的寒潭。
“况且，我不像妹妹，有做贵妃的姨母，以及仗着姨母得势的外祖家。这事，满京都，没有不知的，自然我也没有法子同妹妹相比。”
“上好的首饰，我自然是没法子拿出来的。”
“唯一，我最珍贵，便是这存下来的十两月钱……可惜，江姑娘瞧不上我这份心意。”
这一番话，却是别有深意，反倒闹得江素蓉同方锦二人一同恼了起来。
她这是明摆着说继母待她不好，说江姑娘不懂得怜惜旁人的用心，还百般厌恶。
江素蓉当下就不乐意了，冲到方瑛跟前，趾高气昂道：“方瑛，你今日来，是来给我添堵的不成！”
“何故这般，指桑骂槐，夹枪带棒的挤兑人！”
“我到底哪里得罪方大姑娘，让你这般来给我添堵！”
江姑娘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指责。
有零星碎沫还落到了方瑛面上，当即她便有些泛呕了起来，取出帕子，在空中挥了挥，这才漫不经心擦拭面颊上的碎沫。
“江姑娘，我哪里夹枪带棒？指桑骂槐？我说的都是事实呀！”
方瑛笑着看向方锦，又道：“江姑娘若是不信，可去问问我妹妹，我在方家是不是一月二两的月钱。”
方锦本站在一旁，并不想插手此事。
见她提起自己，只见江姑娘的目光也朝她看来。
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看吧，我没骗你吧，是你多心了！不知江姑娘近来是否一直如此多疑？”
这话便有些意味深长了，据说怀孕的人，脾气波动极为反差。
江素蓉又何尝不明白她话中之意，哼了一声，扭头看向别处。
方瑛这才身心顺畅的从江姑娘的院中退了出来。
她不想去正厅去寻高氏，让江家的丫头去正厅同继母说一声，她弄湿了衣裙，便先回府了。
高氏正同江夫人聊的热络，听见丫头来报，皱了皱眉，索性让她先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