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萝蹙眉,满肚子的道理硬是滚到嘴边都说不出来了。
越九溪轻笑了一声,“青姐姐,你可是一向最遵守承诺我了。”
青萝忍不住嘟囔:“那话来压我。”
“你先松开我,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铺面而来的腾腾热气实在时让青萝有点招架不住。
好在越九溪听了她的话,倒是松开了手,慢慢地拉开了一些距离,那双眼睛却目不转睛地落在女子染红了如桃花般娇艳的脸颊上,他心中一动,软软的,像是有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搔弄着,让他忍不住愉悦地翘起了嘴角。
“只有我们俩啊。”
男人虽然松开了她腰肢上的手,却站在她身边,那目光虎视眈眈地望着她,黑得如渊,晦暗不明,像一匹恶狼。
又高又峻拔,无形之中便将她又陷入一种旖/旎暧昧当中。
无意之间,对望上他的眼神,青萝有些经受不住地挪开眼风,低低地说:“霜儿去小厨房给我做长寿面了,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青姐姐原来在怕这个啊。”男人的声音很轻,撩人又性感。
青萝听见他这么说,硬撑起面子,想要反驳他,可是一对上那双水银般亮晶晶又带着火热倾慕的眼睛时,她又说不出来了。
比起少年时,现在的小溪给她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她有些憋屈地,又忍不住反驳:“你是我义弟。”
越九溪在听见她这句话时,脸色阴沉下来:“义弟?会有哪个义弟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义姐,会有哪个义弟对自己的义姐朝思暮想,在梦中胡作非为,会有哪个义弟会像我一样倾慕你?”
他一句比一句平静,却一句一句如同九天雷霆凌厉地劈在青萝心上。
她脸色也是摇摇欲坠的苍白。
“更何况三年之期已到,你也该给我一个答案了。”锥心之言。
“我——”青萝身形不稳,却被一双手扶住,火热得几乎穿过那轻薄的绫罗贴在肌肤之上。
他又求饶道:“青姐姐,你就疼疼我吧。”
软硬兼施一番,青萝有些经受不住了,她的脑子太乱了,乱得不知如何厘清他们之间的关系。要她绝然地说不,恐怕……
越九溪那晦暗的眸子在逼着她做一个答案。也许她不做出这个答案,他就会自己来了。
他实在是等得太久了。
等得一颗心都在逐渐枯竭。
而外面却有那么多的人可以向她表明她的心意,唯独他,踽踽独行在黑暗中,只能以她温柔的笑颜慰藉自己。
青萝真的想穿到三年前打自己一巴掌,怎么会和他做出这么一个约定呢。她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坚决。她咬着唇瓣,启唇又压下。他半张脸的轮廓在阴影之中有些阴森,对着她的半张侧脸俊美而冰冷。
望着她。
她委顿下那白细的颈项,像一只落败的天鹅,愣怔地,纠缠着,不知如何是好。
“我……”心里和火烧过,把一片红软的蓬草烧得满天都是赤红。他滚烫的手掌扶着她的手,热乎乎地仿佛在日头地里晒过一样,她猛地想要后缩,却被他紧紧地箍住,呼吸之间都是他火热的气息。
他低头霸道地攫住了她的唇舌,舌尖弥漫着一丝甜蜜,叫她难以呼吸,一张脸滚烫得不行。
止住了她所有想要说的话。
她抗拒地想要推开他,全身软绵绵的,根本就没有力气。
半响,越九溪的唇瓣才离开了那甘美滋味的唇瓣,按住她的肩膀。青萝控诉地望着他,可是那双桃花眼水汪汪,娇媚极了,更像是在撒娇。
“小溪你——”她挥起手,却发现年轻男人目光汹涌地盯着她看,像一匹饿狼,根本就不打算阻拦她。
“打吧,打死我算了。”他恶声恶气地说着,“打死我,青姐姐不会烦恼,我也不会烦恼了。”
他未曾后退半步,甚至且退了她的后路。
她的心头未尝是没有恨意的,可是她舍不得下手。终究还是颓然地垂下了手,卷翘纤长的睫毛湿润了,大颗大颗眼泪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坠落,凉凉的,无声地落在了他的臂膀上。
她若是真的舍得,还会由他这么为非作歹?
他心中如被火烤着,看着她落泪的样子,一颗心都裂成两半。
“青姐姐……”
“你让我想想。”这一次,她终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虽然还不是他想要的,折中了,她也心软了。
他低头,伸出手擦去她脸颊上的眼泪。青萝脸上僵硬了一下,无声地平静了下来,任由那只手温柔地拭去。
越九溪倏忽靠近她,青萝瞪起眼睛,以为他又要耍无赖,结果他只是轻轻地撩开她的刘海,说:“萝儿,你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青萝白皙的脸颊上都红了,如喝醉酒似的,萝儿,这种称呼也是他能叫的?
不过腹诽归腹诽,她梗着脖子,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更不得立即钻入一个洞里。
她认为自己的答应只是应付一时。
青萝匆匆和他拉开距离,推开他,无视那火热得恨不得将她给吞吃了的视线,说:“说完了吗?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她一下疏冷了下来的态度,让越九溪心里有些不好受,不过他知道,她在气他威胁她。
他怎能和萝儿计较呢。
心里涌了蜜的甘甜,即便被她推开,他也甘之若饴,只不过他往外面望了一眼,站了挺久的小丫头,声音都平静冷淡了下来。“还站着?”
端着长寿面站在外边的霜儿也被这蓦然冷硬的一声吓到了。“殿下,青姑娘,这就进来。”
霜儿懊恼地看向托盘里面汤都快没下去的长寿面,都快坨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她看向自家青姐姐,脸颊嫣红如三月桃花似的,根本就不敢多看自己一眼。而高大挺拔的殿下呢,就站在她的旁边,样子看起来冷,却一副餍足,唇瓣也微微翘起,心情好得很。
霜儿也只是撞破了刚才一点点,并没有看见他吻青萝呢。
她也不敢八卦,看自家姑娘脸红得都成什么样子了。
“长寿面啊。”越九溪瞧了一眼,然后从霜儿手中接过,“青姐姐,正好我也有些饿了,也分一点给我。”
青萝淡淡:“我不饿,你吃吧。”
“今日是萝儿你的生辰,我想沾光啊。”他盯着她,一副不容抗拒的样子。
霜儿:哎呀,好像跑路,就是尴尬。
青萝没说话了。霜儿机灵地另外找了一双碗筷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找了一个借口走了出去。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俩人了。
青萝认真地拿着筷子将一碗长寿面分成两份,她手指细长,挟着筷子更显得十指青葱白软,微微低头,神态文静,只是那双桃花眼微红着,有刚才哭泣过留下的痕迹,那么的娇艳。
他看着时眼眸愈来愈深。
“吃吧。”她语气也淡淡的。
她抿着水光娇艳的唇,吃了一口面,动作小巧细致,习惯性地掐着兰花指,秀气又可爱。
越九溪其实并不饿,就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发泄出心中的所有不痛快的情绪。
光是这样看着她,他也会觉得很满足。
他看着她吃得那么香,忽而也饿了,夹起了那长寿面风卷云吞地吃了起来。说是长寿面,其实不过是清水面,只放了香葱和猪油。不过吃多了山珍海味,吃着这一碗清汤小面也觉得异常美味。
青萝吃了两口,听见他的声音时,就看向他,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样子,像是只小兔子一样。
越九溪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发现她看着自己这傻傻的样子,心情都变得轻快起来,只是看着她碗里,忍不住皱眉说:“吃不完吗?”
青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就笑了,温和无害,五官俊美,灯火下莹莹的。他很自然地拿过她吃不完的面,筷子一拔就继续吃了起来。
还是第一次有人吃自己剩下碗里的。青萝原本想要阻止的,可是已经到了他的手边了。
他眉眼下意识地披挂着笑意,干净璀璨如同阳光,一扫刚才那种让人经受不住的阴暗。
青萝甚至难以想象,自己就是那个能够主宰他所有心情的人。
她对他来说就有那么重要吗?
她很疑惑,甚至有些不解。
“在想什么?”他吃完了,声音沉磁性感,问着发呆的她。
青萝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那跳跳闪闪的眉眼,怎么也难以让人相信。越九溪唇线抿成一线。
不过她忽而皱眉,“还有什么事吗?”一副驱客的态度,俏脸含霜,那双水波涟涟的桃花眼也一丝不苟地盯着他看。
“还在生气?”
青萝唇瓣一动,就要说不,可是很快又觉得欲盖弥彰,更像那么一回事,然后就看见年轻男人俊美的脸颊上促狭的笑意。
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小溪,你真是……”完全变成一个她都觉得陌生的人了。
他沙哑着声音,“九溪。”
“以后,还是这样叫我吧。”他如头猛兽般地盯着她,一点也没有放过她的准备。
青萝捏着手指,看向面前虎视眈眈的男人,仿佛看见了一只慵懒踱步的老虎在她身边游走着。
她浑身都起了一个寒颤,有电流狙击过尾椎骨。
“好。”算了,今天还是别刺激他了。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小、九溪,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年轻男人的脸色一瞬就难看起来了,他淡淡地说:“今天能怎么了,今天是你的生辰,又是履行了三年之约承诺的这一天,我很高兴呢。”
他语气有些轻轻的散漫,可青萝却从里面听出了些不悦、不爽、嫉妒。
“顾辞思、昭王、李晗……”他说出了一串名字,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这些人,我都很讨厌。”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青萝眼睁睁地看着他快步离去,想要解释,又觉得气馁,想了一会儿,终于想通了他今天这种反常的举动。还有刚才那一连串的名字。
小溪这是被他们刺激了,在吃醋……?
霜儿小心翼翼地绕了进来,看见青萝全头须尾的时候,咽下了那口不安的气。
“青姑娘,你和殿下……?”
青萝自己还没理清这比糊涂账呢,看向一脸八卦又担心的霜儿只能随口糊弄了她一下。
当晚,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没睡着,天快亮时,才终于坠入了梦乡之中。等到她醒来时,窗外的光影都落在了床上,日上三竿了。
侍女过来服侍她的时候,说:“郡主,殿下在外边候着您,说是等您一起用早膳。”
青萝摆弄了一下梳妆台边的妆花,听到时,手指微颤,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顿时是一阵头疼,理不清头还乱。她胡乱地应了一声,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收拾出来时,果然见到一身滚边镶金玄衣,俊美如天神般的年轻男人正坐在桌边,手指轻轻扣着桌面,节奏清脆利落。似乎是听到了她地脚步声,才慢慢地移眸,那双深沉美丽又狭长如墨的眼眸放在她的身上。
有一把火跟着那双眼睛一起燃烧了起来,怎么都扑不灭。肆无忌惮地如野草般让人害怕。
“萝儿。”
青萝听着他这亲密的称呼,性感沉磁的声音仿佛在耳际环绕着,脸上也起了一点烫意。她忍不住看向周边的侍女,却见旁边的侍女默不作声,半点惊讶都没有。
她的心跟着沉了下去。知道他是来真的,还无比的认真,宣誓主权一样地把她看做了自己的人,而不再是一个义姐了。
“愣着作甚,过来坐。”他温柔得不允许一点抗拒,那双眼盯着她。
青萝觉得双手都是汗意,她攥着手,终究还是走到了他身边,经过他时,被他稳稳地按住了手臂,他笑得如春风三月,温润细致。“坐在这里。”
也不等她回答,就淡声对旁边的侍女吩咐道:“上吧。”
侍女们噤若寒蝉,却一个个地把手上的托盘打开,把一道道热腾腾地早膳轻手轻脚地放好在雕花红木大桌上面。
青萝坐了下来,眉心蹙着,忍不住说:“九溪,你不必和我一块儿用早膳,太晚了。”
除了节日以及沐休,他每日六点就要上朝,她一般七八点,今日晚了点,现在约莫九点了。饿着肚子,不大好吧。她习惯性地念叨,完全忘记了别的。
越九溪从她的神态中看出了对自己的担心,他软了声音:“上朝时,路上顺便吃了油饼,只是不大顶饿,正好今儿有空回来陪你一起吃早膳。”
青萝也没说什么了,两人一起用了顿早膳,他又忙着去了书房处理事务。下午时听人说,去了城外兵营巡查,忙忙碌碌,其实一天过去了,也根本见不了几面,甚至那天过去后,因为他忙碌,那些所谓的尴尬也慢慢地消退了。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处着。
青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也不想刺激到他。万一又来那天晚上那样,她……可能真的会忍不住想要离开。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又有一盆冷水及时浇灭了。
小溪有些偏执了。她若是真的这么做,他们之间可能会彻底陷进僵局之中,她不知道会不会刺激到他那些过去残留地记忆,会不会把他逼上另外一条路。
会不会他的结局又会变成书中那样。
她有时候想得太多了,反而什么都不敢做了。
第57章 宫宴
朝堂之上, 愈发拔尖地越九溪在皇帝还未立嗣皇太子时,多数的世卿勋贵都看好的是他。近来,皇帝病愈, 皇贵妃为讨皇帝的欢心, 特意举办一场宫宴,有意冲去上半年在皇室发生的各种衰事。更重要的是,皇贵妃忌惮越九溪,生怕皇帝会被朝臣们左右, 而将越九溪立为皇太子。
自从昭王为了昭王妃而抗旨后, 风光不再, 陈月蓉虽为郡主,母族毫无权势, 甚至她父亲都靠永宁公主地俸禄供养。众人也没有之前那么热切了。便如此刻宫宴之上, 过来斟酒和祝酒的命官都没几个,生怕卷入一场风波当中, 只有他的那一袭人苦苦相劝,无沉溺儿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