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苇突然想到了一个段子,放在原主身上,大概是姐姐的想法就是妹妹的做法,姐姐的表情就是妹妹的心情,姐姐的意向就是妹妹的方向。
唉,可怜的孩子。
周苇把被子铺好,慢腾腾爬上去。翘臀瞩目,她把头埋进枕头里。
原主因为亲情缺失,所以把一腔柔情和热情全部放在徐朗身上,徐朗虽然态度冷淡,但从没有拒绝过原主。因此,原主假装看不见徐朗和周芦的暧昧,认为徐朗心里还是有她的,只要她再付出一点,徐朗就会知道她的好。可惜啊,三天前的一切打破了这个美丽的梦,原主心灰意冷,觉得活着没有意义,于是投河打算一死了之。
“傻孩子。”说完,周苇很快入睡了,一夜无梦。
明早,周苇跟往常一样,去兵团食堂。人是铁饭是钢,比起生产队食堂,兵团食堂的伙食更好。
头发利索地束在脑后,因为胸大,显得原本很细的腰更细了,有几个知青小伙子看傻了,心道周苇怎么变好看了呢?
气质很重要,不然也不会有氛围美女了,像原主这种硬件杠杠的,就是因为畏手畏脚,叫人觉得一般。
兵团里知青天南海北,哪的人都有,其中京市和海市的最多。1955年上面作出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垦荒”的决议,于是呼啦啦一片学生报名下乡。兵团的要求高一点,这第一点就是政治背景得好。
孟慧是五连二班班长,细长眼睛,秀挺鼻子,特别傲气。下乡后,她对连长徐朗一见钟情。毕竟兵团里没几个特别好看的。
徐朗浓眉大眼,模样周正,是个帅哥,但这种好看在周苇眼里少了份惊艳,谁让现代的帅哥多了去了呢!看多了也就没啥稀奇的了,除非有大帅哥才能让她眼前一亮。
徐朗被周芦带的边界感模糊,帮孟慧擦药打饭这类的事情,他丝毫不觉不妥,反而很有成就感。这可让孟慧误会了,认为徐朗对她有意。
今天得知徐朗和周苇婚约取消后,孟慧高兴地一蹦三跳。这婚事她找人打听清楚了,是小时候开玩笑说的,根本算不了什么。现在取消了,那她和朗哥……就能比翼双飞了。
打饭排队中,孟慧拉着几个要好的姐妹叽叽喳喳讨论周苇。
“她怎么还好意思出来了,都没人要了。”
“是啊,哪个男人会眼瞎喜欢她呀?”
“你说她会不会……对徐连长死缠烂打呀?”
“啊,那徐连长可惨了!”
“不吧,我听说是周苇提出来的取消婚约。”
周苇端着饭盒,两耳不闻,趁着排队的时间赶快把□□背了几章。
1966年,政治斗争风起云涌,□□就是安身立命的法宝,周苇这种官场老油子自然知道轻重缓急。
好在现在第一张大字报没贴,学生运动也没有开始。
等背完,正好轮到她打饭,周苇扬起笑容,看来自己的计时能力一如既往好。打饭大妈一见周苇笑这么甜,又想到她被退婚,出于同情和可怜,她手一抖,多舀了好几块肉。
周苇挺高兴,心道长得美也不错,可以让人心疼加倍。
食堂很简陋,一个平房,几个窗口,水泥地上是一排一排的桌子。早晨人声鼎沸,大家欢声笑语,一撮一撮,聚在一起吃饭。
她找了个空位置,刚坐下,就看见徐朗大步流星走来。
美食当前,男人都是空气,周苇不打算理会徐朗,准备开吃。徐朗不配合,直接打断周苇进食,冷冰冰说:“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周苇咽下去一块肥而不腻的肉,好脾气抬起头,“有什么话在这说就行。”
徐朗一噎,看周苇自顾自吃着,没有站起来的意向,只好在这说道:“我们俩没有关系了,你不用来兵团割麦子了。”
嘈杂的食堂在徐朗说话的时候就渐渐安静下来,徐朗说的话,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孟慧也是,她看向周苇,幸灾乐祸地笑着。
周苇揉揉眉心,突然站起来,义正言辞道:“北荒是国家粮仓,我帮助兵团割麦子是为了千千万万人民,可不是为了你!□□,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活活饿死,你作为连长,不清楚?我生长在红旗下面,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为人民服务’!虽然我不是党员,但为国家贡献自己的力量,我义不容辞!”
周苇一席话激起了很多知青的热情,想当初,他们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来到兵团。
徐朗眉头一跳,周苇怎么了?
有人为周苇拍手叫好,“说得好!”
有人向徐朗说,“连长,让周苇留下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还有好多麦子没收割呢!”
徐朗脸逐渐阴沉下来,“既然这样,你就留下来吧。”说完,又大步流星走了。
孟慧立马追了上去,这可是个好机会,离开前,她朝周苇挑衅一笑。
周苇视若无睹,细嚼慢咽吃起饭来。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堂饭菜虽然简单,但味道不错。vx工种号:秘桃基地
有个温婉的女同志坐到周苇对面,“你刚才说得真好。”
周苇回忆了下,这是一班班长,傅珍。
她笑了下,“都是心里话。”
说实在的,这么个讲话法,她好些年不用了,职位越高,发言稿秘书都准备好了,自己只需要把握方向就可以。现在看来,刚才一番话的效果不错,保住了自己在兵团食堂吃饭的权利。
至于义务嘛,当然是割麦子了。
傅珍心里诧异万分,但面上没有体现一点。原来埋头干活,不怎么说话的周苇这样热心。
周苇见傅珍性格不错,便有意交好,几句话之间,傅珍就亲昵地叫她苇苇。
“珍姐,下批知青什么时候来?”
傅珍回道,“今年粮食任务比较重,不到两周,新一批知青就会过来。”
了解完一些情况后,周苇眯眼一笑,娇艳欲滴,可把傅珍看傻眼了。
她心里喃喃道:苇苇的模样比周芦好看多了。
食堂的事传到了团长耳朵里,他虎口卡着下巴,对打扫卫生的小李说,“周苇思想觉悟不错。”
小李顺着话说:“是,周苇同志割麦子态度一向积极。”
团长眯眼一瞪,“你咋在这?马厩打扫完了?”
因为前天没及时打扫团长办公室,小李被罚去清理马厩,苦不堪言。他哭丧着脸,“团长,这活太多了。”
马厩一直由袁光棍负责,噢,现在不能叫光棍了,因为他回家结婚去了。所以啊,这打扫马厩的事落到了小李头上。
团长撇嘴,“你多向周苇同志学习,看看人家的态度,再看看你的,亏你还是党员呢?丢人显眼!”
小李:“……”
第3章
京市书房。
霍章叫两个儿子来一块分析局势。上个月,海市发出进攻京市市委的信号弹,说北京市委有资本主义倾向。他作为□□,头疼的要命。要知道四月份宣传部改组,一把手们全被撸了职位。他觉得,下一个就是京市市委了。
霍章摘下眼镜,放在桌上,手指关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眼神晦暗不明。
门被推开了,先进来的一位高大儒雅,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眼镜框,嘴唇偏厚,让人觉得老实可靠。霍章点点头,这是他的大儿子,霍北。
后面一位,同样高大,一件白色棉布背心,健美身材完全暴露在空气里,脸上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霍章揉了揉头,这是他的小儿子,霍南。
两个儿子站在一起,很难看出来是双胞胎。
书房没有额外的凳子,霍北和霍南就这样站着,三分钟过后,霍北焦急地出声问道:“爸,你找我们什么事?”
霍章不成器地看了霍北一眼,沉不住气!再看霍南,正笑眯眯地等着他开口呢!
一手五指,长短不一,霍章看似对两个儿子一碗水端平,但他心里明白,比起聪慧的二儿子,他更喜欢憨一点的大儿子,因为没有威胁。
这就跟狮子一样,幼狮成年后,雄狮会把它们赶走,霍章对霍南就是这么一个心理。如果霍南笨一点就好了,那么他一定会好好栽培霍南。
可惜,霍南不笨,而且聪明的吓人。
霍章眼神不悦看向霍南,冷声道:“霍南,你能不能好好穿回衣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人样吗?”
作为男人,霍章羡慕霍南好看的肌肉,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无法忍受霍南对他不尊重。
霍南仍旧笑眯眯的,“爸,这么大火气,我有一同学去藏城垦荒,发现了冬虫草。”
霍章火气蹭的一下没了,冬虫草是他去领导家做客知道的草药,有提升男性身体机能的作用,不仅自己吃有益,而且送人也有面子。他不过有次说了一嘴,霍南就记住了。
唉,要是霍北这样就好了。
霍南慢条斯理给霍章泡了杯茶,“爸,喝茶。”等霍章端起茶杯后,霍南不紧不慢说,“爸,我想着在家,没有外人,所以穿了一件背心,不过我保证,以后好好穿衣,天天向上。”
一通下来,霍章哪还有脾气啊,都被霍南“治”没了。
霍北神色不明,黑色眼珠一直没有离开霍南。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看见霍南,那口大白牙真他妈晃眼!
上辈子他一直活在霍南阴影下。父亲倚重,母亲偏心,妻子爱慕,甚至连儿女都觉得霍南比自己好。他活得实在是憋屈,憋屈啊!想起上辈子,自己傻傻去陕城下乡,而霍南进入财务部,一路升迁,名字印在教科书上,不说名垂青史,但绝对称得上声名远播。
老天有眼,让他重生回来。
“霍北,在想什么呢?”霍章的声音唤回了霍北的思绪。
霍章重新说了一遍刚才的话,最后问道:“你们说这是何意?”
霍北紧皱眉头,他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啊,谁知道为什么发动这次革命?但他不想矮霍南一头,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爸,我觉得,这次行动有以下三方面的意思,一是宣传部执行力不足,耽误了大事,二是《人报》工作懈怠,没有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三是……”
霍北编不出来了,但一想自己条理清晰,肯定比才高中毕业的霍南言之有物,所以沾沾自喜,“就这些了,爸。”
霍章没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意思让霍南说。
霍南挑眉,“真让我说?”
霍章白了一眼,不然嘞?没好气道:“快点说!别婆婆妈妈的!”
霍北心中有些欣喜,重生回来果然有优势,他透过眼镜,轻蔑地看了眼霍南,看你这次怎么超过我?
霍南直视霍章,神情坦然,无声说了四个字——排除异己。
霍章一听,手边的茶杯都想掀翻,“霍南,你怎么敢——”,想到是自己硬让他说的,只好把这句话咽下肚,大口呼吸了几下。
霍北看见霍章气得捂胸口,真想大吼一声,他比过霍南了!这辈子,他要霍南活在他的阴影之下,要霍南仰他鼻息活着!
霍章不知道霍北的想法,如果知道了,肯定气死。
拳头松开、握起、松开了好几次,霍章才缓过神来,细细琢磨几个月来发生的事,他冷汗直冒,无论是撤销五人小组,还是成立新办事处,无论是改组宣传部,还是冷落《日报》,一切消息都在表明……想到这里,霍章深深看了眼霍南。
这个儿子,他真是又爱又恨!
当局者迷,他只是感觉到不安,但根本摸不清楚领导的意图。而现在,思路逐渐清晰,他隐隐约约嗅到了未来的政治动向。京市市委绝对是下一个宣传部。
霍章拭了拭脑门上的汗,心中的大石头落下来了。
是下一个宣传部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什么都模模糊糊。
现在总算有了点头绪,霍章抿了口水,恢复一开始的样子。
霍南假装什么事没发生,认真听霍章说下乡的事。
“现在局势不明,我屁股下面的位置不缺人坐,下乡,是必须要下的!”霍章可不想因为儿子没有下乡被抓了小尾巴,儿子再怎么好,也比不上官帽。
霍北一听,心中已有决定,反正这次,打死也不下乡。
“爸,下乡可是个好机会,不仅锻炼体魄,还能增加知识。”霍北转头看向霍南,眼里全是算计,“我作为哥哥必须让着弟弟,这次下乡,霍南去吧。”
霍南笑了笑,他这个哥哥似乎有些变化呢!
霍章没想到霍北对这件事这么主动,其实,他原本想让霍北下乡,想避避京市这边的纷争,而另一边,他想让霍南当马前卒。
但现在,马前卒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了。
他不是蠢笨之人,不然也不会当□□。局势他有些明白了,所以就让霍南下乡吧。至于霍北,留在身边,他要好好教导。
“霍南,你有什么想法?”
霍南无语,他能有什么想法?路都给他选完了,还要问问他走不走?他眯眼一笑,“听爸的。”
霍章看着霍南的笑脸有些不忍,他是不是太过不公平?明明霍南的资质好过霍北几倍……但没办法,谁让他感受到了霍南的威胁呢!
“那好,霍南下乡。”霍章最后决定道。
书房议事结束,霍南去了趟外公家。
霍南外公叫贺勋,是名老战士,在某战役中立下大功,目前已经退休。霍南披了个衬衣,走路带风,远远就喊道:“外公。”
“哟,是我的外孙子!”贺勋精神矍铄,牙齿几乎没掉,他让小王去迎迎霍南。还没等小王迈腿,霍南就进来了。
四合院里一个老人坐在摇椅上,手边摆着象棋,霍南进来坐下,笑道:“外公,下一局。”
贺勋很高兴,立马让小王出去买点肉冻回来吃。
小王摇了摇头,老首长是个臭棋篓子,水平一般,但就是爱下,亲近之人没有一个受得了的,也就霍南,耐心的呀,小王有时候都难以想象,霍南怎么受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