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慵懒靠坐在榻上,往日闲暇的午睡时间根本睡不着。
之前躲着天子她担忧,现在被天子逼得不能再躲,她还是担忧——
可她为什么要担忧?
只要顺从,只要虚与委蛇…季雁来心想,可心里那一关却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因为这件事是不能被允许,不能被接受的。
季雁来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心中却总是在想,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另一个人,可对方却若无其事,只有她一日一日的担惊受怕。
她不服。
不过现在她服不服似乎都无所谓了,因为那人从来没给过她第二个选择。
顺其自然吧。
季雁来消极的想。
晨起,季雁来不急不缓的用过早膳,坐上马车进了宫。
进了常庆门,万福殿遥遥在望,马车绕向东侧,往太后寝宫宁德宫去。
期间,要经过位于万福殿后面的太极殿,再往后是承乾殿,三殿位于一条中轴线上,等过了承乾殿后面那条长街,便是后宫。
总从到了太极殿,季雁来的心就提着,生怕那位天子会忽如其来的拦下她,直到入了后宫才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万幸天子理智还在。
天子不好美色,后宫虚置,如今只住着先帝的后妃,以太后为首。
马车一路不停,最后在宁德宫外停下。
下了马车,行过玉阶,入目雕梁画栋,漆金堆玉,富丽堂皇至极。
这便是太后的喜好——
所以季雁来总觉得好笑,寇元嘉所谓的厌恶她秾艳奢华等情绪,到底是因何而起?
她尚不及这位太后半分。
也亏得有这位太后,季雁来之前才知道怎么妆扮能膈应寇元嘉。
进了殿,尚还见不到太后,宫人有言,道太后正在休息,烦请她稍等片刻。
“无妨。”她轻笑。
不过是每次都必有的过程罢了,晾她一会儿,好展现所谓太后的威严。
这一坐,便是半个时辰。
季雁来面色不变,腰背挺直,仪态优雅,没有丝毫不耐。
她眉眼轻垂,嘴角噙笑,似是十分惬意——
太后来了后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她嘴角轻抿了一下,眼底不喜一闪而逝。
宫人在侧通报,季雁来忙站起身,不慌不忙,低头矮身,道,“见过母后。
“你这孩子,不是说了不必行礼,还不快起来。”太后温和着说。
这话落下,灵慧的宫人便该知机上前扶起季雁来了,可这满殿的宫人都低头垂眼,纹丝未动。
季雁来自己起身,轻轻笑了笑,说,“礼不可废,母后可莫要如此,儿媳实在不敢当。”
“你啊,就是礼多。”太后说,一转问起了她的近况。
季雁来一一回答,偶尔再关切两句。
宫人穿行,奉上香茗鲜果点心,之后便无人敢多言。
殿中只有她们两人说话,看似热闹,却总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别扭。
“这样好的天气,的确该多出去转转,对了,昨日商阳进宫,与我说前日你们在长春观碰上了?”说起近日天气越来越好,御花园中的桃花都要开了时,太后看似随意的问道。
“是。”季雁来心说来了,含笑道。
“还遇上了福寿?”
“是。”
季雁来回答的一如既往的恭敬谦和,温柔和顺。
太后在上面打量着她,心中微的一沉。
这个样子……
“我听说,你此次待福寿很是冷淡?”太后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