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师妹身上有利可图,自己不能太过火。他先略施惩戒,挫挫对方的锐气,等到宗政蔓服软了,自己再提出交易。
这场选拔赛比分可决定着晋级名额,用几块铭牌对她一个宗政家的弟子又没什么损失。百利无一害的生意,他就不信对方能拒绝他的要求。
张远自信满满,就等待着对方回话了。
谁知对面的女子没有在神识中与他交流,反而一脸嘲讽地看着他。
“马脸兄,你搁这儿想屁吃呢。”
张远面色一僵。
宗政蔓继续道:“宗政家的铭牌,我就算扔了,从这丢下去,我也不给你一个。”
这种两面三刀的角色,就算自己给了铭牌,估计对方也不会信守承诺,反而要用铭牌反咬自己一口。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宗政蔓不顾对方黑沉的脸色,反手就急刺长剑而出,“师兄有时间想这些歪门邪道,不如多花点心思在比赛上,台上台下,你清静峰的人可还看着呢。”
张远一时发愣,竟然差点被宗政蔓刺中。
见对方毫不留情的动作,他目露凶光。
既然你不仁,那便休怪我不义!
张远早在袖中藏了两枚细针。
两针皆在毒液中浸泡许久,毒性不至于让人当场暴毙,但这毒液有一个神奇的作用,会让人浑身奇痒无比,怎么都不舒坦。
他准备这针,本身是想让另一个弟子出糗的。
听说千山峰出了个绝世天才,名叫尚子为,他进阶速度奇快无比,隐隐有要飞升成大能之势。他修炼这六十余年,才刚摸到元婴期的门槛,怎么会容忍这种所谓的天才轻易出头呢?
不过这个女弟子太过讨厌,自己先将银针用在她身上试试效果,也算她罪有应得。
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画面,眼前的女弟子被痒的在地上打滚,跪地磕头认错,痛哭流涕地恳求自己给她解药。
想到这一幕,张远的马脸上再度浮现了那抹熟悉的歪嘴笑。
宗政蔓不解地看着这一幕。
对面的马脸哥面部扭曲,手脚不自然地颤动,嘴角咧开隐隐有口水滴落,像极了癫痫发作的模样。
……
莫不是中邪了?
再联想到对方刚才话都说不明白的模样,宗政蔓嘴角抽了抽,道:“师兄,还是不要讳疾忌医。”
“脑子有病,早点治疗。”她看着张远,点了点自己的头。
这个女人还敢侮辱他!
张远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他鼻孔张合,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横冲直撞地就出了剑招。
宗政蔓脚尖点地,飞身跳起。
果然不出他所料。
你不是清高吗?
我倒要看看,你痒的在地上到处乱爬时还怎么清高!
张远嘴角露出冷笑,两根闪着毒光的细针随即刺处。在剑招的掩饰下,毒针毫无阻碍地朝宗政蔓小腿而去。
观景台上的长老们目光如炬,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细节。
“这是……”
明道真人还未说话,一旁的清静峰峰主就率先为自己弟子辩解。“现在这些暗器设置的太差劲了,动作一大,就跟着衣袖飘出去了。”
“我那弟子,平日可是最为关爱师弟妹的。”清静峰峰主笑呵呵道。
合着那暗器是手帕呗,风一吹就飘出去了。就你那弟子大白莲,半点没想着出阴招、耍手段,都是风先动的手。
坐着的长老暗自腹诽。
这个解释牵强的离谱,也亏他清静峰主能舔着脸说这话。自家元婴期的弟子,对着金丹期的师妹都要用暗器,说出去真让人笑掉大牙了。
明道真人往日不形于色,看到那暗器出来难得皱了皱眉。清静峰阴毒的秉性一脉相承,也不知道这针上做了什么手脚。
他警告道:“师弟,你最好祈祷你这弟子针上没什么剧毒。”
要是伤了他弟子性命,清静峰一脉今年就别想着好过了。
“师兄言重了。”清静峰峰主面上笑着,心里恶毒的想法却如潮水般涌出,他恨不得张远直接把宗政蔓杀死在台上,让明道尝尝这痛失弟子的滋味。“我看你这弟子,吉人自有天相。”
明道真人沉着脸一言不发。
清静峰峰主见他这幅模样,心中更加爽快。他兴致勃勃地盯着台上,等着看好戏上演。
台上的张远阴恻恻地笑着,就等着宗政蔓被刺中后的丑陋模样。
正在他亲眼看着毒针一寸寸接近宗政蔓身体时,变故突生——
一阵狂劲气流从高处袭来,速度之快、风力之强都让他咋舌,张远伸出双臂护在脸前,以他元婴期的实力,居然不能完全抗衡这股妖风。
他心中大惊。
难道、难道明道真人还给她留了什么武器不成?
张远思索之际,手臂上突然感到一丝微麻——
糟糕,毒针!
他一张马脸瞬间深色变幻起来。
*
宗政蔓其实没注意到对方耍阴招这事。
金丹期比起元婴,实在是对抗不了,她就琢磨着怎么用一些巧妙的手段让对方自行下台。福至心灵,她突然想起来龟派气功。
宗政蔓那时被张远用剑招逼到空中,她心念一动,将气功38套回忆了一遍,使出了最为强悍的一招。
她在空中结了个手印,一股强大的气流立马从她手掌中孕育而出,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力,向张远攻去。
此招一出,果然与对方旗鼓相当。
看着对方那张脸被气流吹出的狰狞模样,宗政蔓微笑道:“师兄,做人真的要低调点。”
“你、你……”张远的脸皱成一团,连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
“别激动。”宗政蔓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来握手言和。
“感谢师兄送来的分数。”
龟派气功一出,对方明显已经被镇住,算是给千山峰挣回了面子。加之这一轮比试中,自己表现良好,分数自然也不会低,晋级也是顺理成章。自己作为千山峰大师姐,跟对方起码表面上还得维持兄友弟恭的模样。
宗政蔓微笑着伸手,谁知张远突发恶疾,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宗政蔓:?
对方这不是被龟派气功吓傻了吧?
她伸出手在张远面前晃了晃,“师兄?马脸哥?”
“你……你还好吗?”
张远没有说话。
宗政蔓观察着他的状态。
眉毛紧皱,眼部细纹眯紧,鼻孔不自然放大,嘴唇微微撅起,肩部蜷缩,身体无规律的抖动……
这是?
“师兄你真有癫痫啊?!”
人命关天。
宗政蔓赶忙想拉起张远,无论这马脸师兄刚才有多讨厌,也不能让一条生命就这么白白流失。
谁知她刚碰到对方的手臂,张远就又是一阵大笑。
他边笑还便颤抖着说,“你、你个毒妇,故意把毒针往我身体里扎是不是?哈哈哈哈哈!”
他什么意思?
宗政蔓迷茫地站在原地。
张远躺在演武台上,蛆一样在地上蠕动,用后背不断摩擦着粗粝的地面,因为有衣服的阻挠,他的痒劲怎么也消除不了。
他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一路从台上摩擦到了台下,还在台阶上跳了一段脱衣舞。场景之辣眼,此后无数师兄师姐们描述起来都紧皱眉头。
宗政蔓在台上看傻了眼。
直到明道真人欣慰的声音传来,“千山峰宗政蔓,击败对手师兄,获满分。”
“等等——”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伴随着一个红衣身影来到台上,“我想与这位师妹过上两招。”
红衣美人,脸上有疤。
宗政蔓一眼认出,她就是那个刀疤师姐。
第21章
“哦?”台上的明道真人迟疑片刻,对红衣女子问道,“楚然,你师妹刚结束这场……”
“掌门。”楚然打断明道真人的话,她看出宗政蔓刚才用的是失传已久的龟派气功,“你也知道,弟子是个武痴。”
她痴迷武学几十年,为了专心修炼甚至可以自毁容貌,如今看到新一代的弟子中有这样的潜力之辈,自然是想跟对方过上几招,一解手痒。
“不知师妹是否愿意给师姐这个面子呢?”楚然紧紧盯着对面的少女,眼中燃着滚滚战意。
“不合适吧,师姐。”底下的褚宁发话。
“师姐毕竟已到元婴中期,欺负我大师姐一个金丹是不是过于不体面了。而且我大师姐堂堂正正地赢了这比赛,也没有义务再与师姐您对战。”
褚宁一脸义正辞严。
大师姐刚刚历经艰难,不得已使出龟派气功,才险胜马脸师兄。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可不能再让大师姐受伤了。
楚然没理会他这番说辞,反而转脸看向宗政蔓,道:“师妹,男人的鬼话还是不要多多信,他们现在喜欢你才会出言相护,等不喜欢你了就会换一张面孔。”
“听师姐一句劝,专心修炼,远离渣男。”她皮肤白皙,唇色红艳,完美无缺的脸却被一道长长的疤痕破坏。
宗政蔓懵懂地点了点头。
这位师姐能说出这番“不要靠近渣男,会变得不幸”的言论,看来是有一段故事在背后的。
演武台下,被暗讽为“渣男”的褚宁涨红了脸。
“你、你说什么呢!我这是师姐弟间的拳拳情意!”
褚宁面红耳赤,白玉般的脸上布满红霞,一点都不像口中那般正直的感情。楚然看见他飘红的脸颊,嗤笑一笑,敷衍到:“嗯嗯嗯对对对。”
“我可没说你喜欢你师姐。”
“你、你……”一向话多的褚宁脸憋的通红也说不出话来,最后撂下一句“强词夺理”。
坐在后排的宿荼抬起黑眸,淡淡地看了一眼前排的蓝色身影。
宗政蔓:……
为什么感觉故事的发展逐渐奇怪了起来?
“楚然师姐,”宗政蔓对于红衣师姐这种修炼狂魔还是很尊敬的,她行了个礼,与对方商量道,“师妹我刚刚比完一场,如今有些疲乏,恐怕比赛的状态已经有所下降,不如我们可否隔日再战?”
“怎么会下降?”楚然表情有些困惑,她理所当然道:“不是应该越战越勇吗?”
“张远那点实力都是靠丹药堆上来的,水得很。”她指了指台下光着身子,摩擦地板解痒的马脸师兄,又指了指自己,一脸认真道:“你跟我对战一局,才能真正感受到金丹与元婴的差距,这也对你修炼也大有裨益。”
楚然是真心实意地想教给对方点东西,她一生痴迷与修炼与精进,在其中也走了不少弯路。这个师妹能参悟失传已久的龟派气功,想来也是有野心、有恒心之人。
她对这种弟子心有偏爱,能帮她在修炼之路上走得顺畅一点也好。
当然,她也对对方使出的龟派气功颇有兴趣,趁此机会领略一下,也算是满足了她平生一桩心愿。
台下的张远听到楚然对自己嘲讽的话语,强忍着痒意从地上爬起,蠕动着咒骂道:“楚然!你个贱-人休要造谣我!我什么时候用药了唔唔——”
“真是什么野猫野狗都能出来。”使了一道禁言术后,世界终于清静了。楚然嫌弃地皱起脸,把对方扔上观景台,“清静峰峰主,把你弟子管好。”
张远身体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清静峰峰主怀中,当下峰主那张脸就黑如锅炭。
“嚯,这不是您那得意弟子吗?”明道真人像个成精千年的老狐狸,笑眯眯道,“峰主您可要好好教导弟子了,下回把暗器设置好点,可别又被风吹到自己身上。”
旁边的几位长老都强忍笑意。
张远袖中□□,本想害人,清静峰峰主不加惩治,还编造出离谱的借口。不过掌门的那个弟子使出奇招,让张远自食苦果。他们清静峰刚才还大言不惭地嘲笑主峰,现在自家丢人都丢到全千山宗面前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该。
明道真人痛快得紧,翘着二郎腿道,“师兄赶紧看看弟子吧,别一会儿出什么事儿了。”
张远浑身痒劲儿越发严重,他在清静峰峰主怀中不断抽搐,口水与鼻涕齐飞,“唔唔唔、师唔,救唔。”
清静峰峰主被好一顿嘲讽,脸阴沉地--------------丽嘉难看,加之怀中的张远不断发癫,口水沿着长长的马脸都要滴到他身上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他黑着脸拔了张远身上的毒针,掰开他的嘴丢入一颗解毒丹,但没解对方身上的禁言术。
做完这些后,清静峰峰主把张远丢在地面,任他自生自灭。张远也自知理亏,趴在地面不再作妖,他眼神阴毒地看着台上的身影。
这两个贱-人!他迟早要他们好看!
演武台上微风习习,吹起宗政蔓的发丝。
其实她对红衣师姐说的话有些心动。
自从穿书以来,她只在盲目地提升实力,并不知道所谓的品阶到底代表什么意义。往日历练,自己也就是在男女主身后捡捡漏,她一直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实力到底如何。
刚才与元婴期的张远对战,虽然师姐说他是靠丹药水上来的,但她也确实能感觉到元婴期那股磅礴的力量,一招一式之中都仿佛与自然呼应。
如果与实力更强的楚然对战,自己指不准能参悟更多,也有助于提升实力……宗政蔓犹豫地抿了抿唇。
见她还有犹豫,楚然亮出了自己的号牌,她微笑道:“而且本身就该你我对战,师妹。”
楚然号牌上的数字与宗政蔓抽签上的数字一致,也就代表着本身就安排的是他们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