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乌发如云,光滑柔软如同上等的锦缎,让人爱不释手。
莫玉笙有些疲倦的眨眨眼睛,有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处滑落,濡湿了纤长卷翘的睫毛,她眼中也蓄了湿意,像微晃的柔波。
红药看得心软,忙道:“已经梳好头发了,姑娘要是困倦,不如歇息去吧。”
莫玉笙正有此意:“那我便去睡了,你们也早些睡。”
她抬起素白细腻的手腕,随意拨弄了几下发丝,便朝床边走去。
她躺到床上,红药和绿萝将绣了藤萝纹的帐子放了下来,顺便吹灭了烛火。
莫玉笙突然想到什么,软声叫住正要出去的红药和绿萝:“你们先别走。”
红药和绿萝站定,红药柔声询问:“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莫玉笙蹭着柔软的枕头,语气半梦半醒:“我就是想说我年岁渐渐大了,以前不曾注意的事情,今后应该注意起来了。若是以后王爷到了我这里,你们要提前提醒我一下。”
她艰难的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完,最后喃喃了一句:“反正不能让师兄像以前一样进出的,要是我已经睡了,那他更不能进来……”
莫玉笙嗓音越来越低柔,直到最后竟几不可闻了。
绿萝闻言,不由微微皱起眉头,不解道:“王爷待姑娘这样好,你们又是一同长大的,何须如此生分?姑娘如此,恐怕王爷心中会不悦吧。”
并无人回答她的话,屋子里静静的,只有莫玉笙平稳规律的呼吸声。
红药握紧了手里的羊角灯,扯了扯绿萝的袖子,将她带到了屋外。
等到了廊下,离莫玉笙的寝室远了一些,红药才对绿萝道:“你方才说的什么话?你我是什么身份?难道你还敢质疑主子的话?”
红药心里很些气愤,方才明明姑娘都已经困倦的睡熟了,偏偏绿萝还不依不饶的询问,关键她语气里满是对姑娘的话不认同,甚至带有指责的意思。
红药自知姑娘待人一向宽和,她又善良,便是自己得了什么好吃的,也会念着分给她和绿萝。
所以虽然绿萝和她都是王府的人,但她心里真正的将姑娘当成了主子。
绿萝却有些得寸进尺了。
绿萝看着一脸不认同的红药,顿时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误解了。
她忍不住道:“红药姐姐问我方才说的是什么话,自然是好话!我真是好心,你想想,姑娘如今只有王爷一个亲人了,我们这些做婢女的,自然巴望着主子好,所谓劝和不劝分,我刚刚的话是对姑娘好我才说的。”
绿萝一向不如红药伶俐,也不如红药稳重能得莫玉笙的心。虽然往日姑娘待她们都是一样的,例银、布料、小吃首饰给的也是一样的,但绿萝知道自己不如红药令姑娘信任。
往日她出不了头也算了,但她最不想见到的是姑娘和王爷不和。
绿萝想着,语气里不由就带出了三分讽刺来:“我是一片忠心的,你想想姑娘成为王妃是不是她最好的结果?我为着姑娘切实考虑,才不向某人一贯为了讨好逢迎人家,却不顾人家的前程。你说说,某人是真好心吗?”
红药岂能不知绿萝在嘲讽的人是自己,她有气又难受,忍不住咬牙问:“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这样想我的!”
绿萝并不反驳,只有些不耐道:“红药姐姐,我乏了先回去睡了,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你且站住!”红药拉住绿萝的衣袖,瞧见她眼里的烦躁。
她心情也不佳,但她还是尽量平静道:“好教你知道,前儿姑娘说自己对殿下并无男女之情,她只将殿下当成亲哥哥一般看待。”
绿萝闻言,一脸怀疑的看向红药:“这怎么可能?”
她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别是你故意哄骗我吧。
红药怒极反笑:“我可不敢骗人,此话乃姑娘亲口所说。刚开始我也觉得不信,可后来我仔细盘算了一番,觉得如此也好。”
绿萝不敢置信,她用力从红药手里扯出自己的袖子,气道:“好甚?那可是摄政王妃之位,有切切实实的好处不说,还又尊贵又体面,这位子怎么都比什么师兄妹来得好多了!”
她觉得王爷乃是摄政王殿下,是陛下的亲叔叔,人又年轻俊美,天下公子谁能比得上他?姑娘明明也是动心了的。王爷又待她好,她得了这好,又怎能不珍惜呢?
“我倒觉得并非如此。”红药也干脆收了手,幽幽道,“王妃娘娘的位置是尊贵体面,但人也说‘至亲至疏夫妻’,一辈子太长了,如今情深意长,但日子久了可能情意就被消磨了。若是兄妹之间的亲情的话,更能比易变的情爱能维持更长,也对姑娘更好。”
她不顾绿萝的脸色,继续道:“更何况姑娘并不爱慕虚荣尊贵,她更爱闲适单纯的环境,那位子她不要也罢。”
绿萝却觉得此话有问题,殿下那样如同悬月一般的人,能待姑娘好,那是姑娘的福气!更何况王妃之位,是多少姑娘可望不可及的体面呢,红药说不要就不要,她又不是姑娘!
绿萝懒得继续再听下去,只自己提着灯往回走,头也不回的朝红药道:“我做的是王府的奴婢,自然知道自己的主子除了姑娘还有殿下。我见殿下待姑娘殷殷切切的,我自然要以殿下唯命是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