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时渊此时顾不得这些,他只想快些,再快些!
“老爷,表少爷到了。”薛福将人引至偏厅后就退下了。
段时渊深吸一口气,眸中满是复杂,立即俯身行礼,“时渊拜见舅舅,舅舅安好。”随后递上父亲段明远的书信。
薛峥抬首看过来,正对上段时渊的视线,一时间竟愣住了,对面那人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多到让人看不清。
片刻后他起身将人扶起,温声开口,“莫要行这些虚礼,我府内不兴这些,快坐吧。”
接过信后拆开,看完后薛峥将信一一收好,目光却在暗暗打量对面那人:此刻段时渊端坐在侧,眉眼冷峻,只一根青玉簪束于发间,通身靛青绸衫难掩霁月风姿,偏偏周身萦绕着一股病弱之气。
“时渊?可有取字?”
“还不曾,时渊如今还未及弱冠。”
薛峥也没多想,见他脸色苍白的过分,上前关切道,“可是车马劳顿的缘故?我瞧你脸色很是不对。”
近了才发现他身材瘦削的过分,竟比一旁的小厮还略匮些,薛峥当即就要唤福伯去医馆请大夫。
“舅舅且慢,我没事。”段时渊起身轻咳了一声,察觉到脑中晕眩之感越来越重,他右手立即狠狠掐向手心,迫使自己清醒些。
“不过是车马劳顿罢了,舅舅不必担心,现下已然见过舅舅,时渊就告辞了。”文竹立即上前扶住他,两人往外走。
薛峥拦住两人,“说的什么话,舅舅府内空房良多,你就暂且在这住着,等到过了秋闱,说不定府上还能出个举人老爷呢。”
“咳咳,那时渊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即使心中万分着急,段时渊也明白此时要冷静,见薛峥没反应过来,他不着痕迹的又开了口,“天色不早,时渊还未见过薛家表妹,此时可要一同去拜会?”
薛峥笑了笑,“那皮猴子有什么拜会不拜会的,这个点估计就在院内胡闹呢,正好你住的清澜院就在她隔壁不远,舅舅带你一同过去。”
瞧着离那时辰愈近,段时渊不敢再拖延,深怕那场面重现,当下便接道,“那舅舅便和我一起去吧。”
薛峥讶异,不知他为何如此着急,却还是依言一路带他过去,薛府颇大,如今天色渐渐暗下来,侍婢仆从们将灯逐盏点亮,光亮慢慢延展直至远处,耳边是薛峥不间断的话。
一字一句,恍如前世。
但他半句都没能听进去,心中全是那场将来的灾祸,段时渊从未觉得时间如此焦灼,就如这条怎么也走不完的抄手游廊。
“过了游廊,向左半刻钟便是绾绾的院子,向右便是你的院子了,府内一切皆由福伯管着,你若是有何需求,便去寻他就好,不用和舅舅客气……”
“那是何处?”
薛峥顿住脚,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处小院,原本荒芜着,后来由福伯接管,就被他种着不少花草,你明日里可以去瞧瞧,若是有喜欢的,就让福伯移栽些去你的院中。”
“咳咳,我现在能去看看吗?”
文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天色,眸色深了深,率先低头扶着段时渊过去,薛峥倒是不在乎,“白日里倒是更清晰些,现下也别有一番景象。”说完也走进了小院。
墙头上,薛绾绾两腿跨坐在上面,正准备翻进来,墙外是今日逛街纠缠她的无赖,墙内是先她一步爬进来的青芜,此时正一脸急切的对着墙上那人轻呼,“郡主,快下来,有人来了!”
听着愈来愈清晰的脚步声,薛绾绾不禁也有些焦躁,今日她有要事须得出去,奈何前两日刚被爹爹禁足,福伯怎么也不让她出府,无奈之下她只能出此下策,原本一切皆顺,却在日暮回府之际被一醉酒无赖缠上,那人满嘴浑话不说,竟还口出狂言要纳她做小!
若不是她的鞭子被爹爹收了,定要当场抽他三鞭!
几经耽搁后终于到了府门后墙,却在此时才发现那无赖竟也在跟着,薛绾绾生了气,仗着力大将青芜先送了进来,自己正要下来之际被那人扯住了衣服下摆。
“郡主,来人了!”
段时渊进去后就在院内步步寻觅,脚步慢慢放缓,生怕惊动了那人,片刻后果然在记忆那处瞧见了人,余光瞥见薛峥就在身后几步外,当下不再迟疑的开了口。
“什么人在那?”
薛峥一惊,几步跨近看向段时渊面向的那处,双目圆睁,“出来!何人敢在本官府内放肆!”
身后的福伯立即带着侍从围了过去,灯盏重重,后墙那处霎那间亮了起来,使得众人看清了“贼人”的真面目。
青芜认命的闭上眼,这下是真的逃不过去了,当下只能从花丛中站起身,近前去给薛峥行礼。
“请将军恕罪!”
“青芜?”
薛峥惊诧异常,立即就朝墙上看去,那随风跨坐墙边的人影不是薛绾绾又是谁!
那厢薛绾绾听见是她爹的声音,就明白此事再难糊弄过去,正好那人听见墙内动静,手下微松,她找准机会一脚踹了过去,成功脱困。谁知脚下一滑,下一瞬就向花丛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