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肆白找出了门派门规的书籍,翻看准备给陆南执念门规:“白炀门派门规第一条……”
声音毫无起伏,仔细听,还能听到念者声音中的痛苦,陆南执故意听了一会儿,偷偷观察着虞肆白明明很枯燥不耐还要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原来虞肆白也会不耐烦。
虞肆白念了一会儿,抬眸猝不及防与陆南执的视线对上,陆南执立刻心虚地收回了视线。
就那出神的眼神,她敢保证陆南执根本没听进去她刚刚念的门规,有一瞬间,虞肆白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自己不断强迫忍着念门规,教各种偷玩偷睡的谢辞云门规的日子。
她深吸一口气,冷着声音问:“刚刚我念了哪几条门规,你复述一下。”
陆南执站端正了,认真回忆,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出来:“白炀门派门规第一条……”
虞肆白看着书籍听完陆南执的复述,一字不差,可她才只念了一遍。说实话这门规这么枯燥,她都没能一字不差地背出,只不过所有门规的内容她都心里有数。
她感叹的同时,心中一口闷气舒畅了不少,看来陆南执刚刚一定是认真听讲了,按照陆南执这天赋,她岂不是只要念完所有门规,陆南执就可以学会了?
这比起教谢辞云轻松多了,虞肆白内心松了一口气,但垂眸看着这一本厚厚的门规,还是郁闷了一下,就是只念完一整本也很多啊。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制住自己的不耐,做师父就要有做师父的样子,怎么可以有不喜欢门规的师父呢。
这样开导着自己,虞肆白继续忍着枯燥开始念下面的门规。
只是这次还没开始念,陆南执忽然走上前来,合上了虞肆白手中的书。
虞肆白因为陆南执这突然的动作心中一紧,陆南执不会是记恨她刚刚抽背他,也要求她把门规一字不差地背出来吧。
曾经谢辞云也拿过这招对付她,她其实也没要求谢辞云一字不差地背了,背出大概意思就行了,但谢辞云偏偏心血来潮一字不差地背了一条门规,然后反问她这个做师父的能不能把所有门规背下来。
为了激励谢辞云学门规,虞肆白强迫自己背所有的门规,每晚背都半夜,那段痛苦的日子不忍回顾。结果她背完了,谢辞云又开始耍赖,说她一开始不是说了只要背大概就行了吗?
她简直要被谢辞云气死。
不会现在陆南执也跟她来这招吧?她当年是硬背下了,可这么多年了她早就忘了,依旧还是对门规心里有数的老样子。
“怎么了?”虞肆白是笑着问的,但仔细听,能感受她声音的微微颤抖。
陆南执合上书后,直接从虞肆白手中拿走了书籍,他也注意到了虞肆白声音中的微颤,抱着书低头偷笑了一下,怕背门规的师尊真可爱。他压下唇角,抬头,伸手握住虞肆白的手,认真地问:“师尊不喜欢念门规吗?”
温暖的手心覆盖在她微凉的手背时,虞肆白浑身一僵住,果然要来了吗?她紧张地等着陆南执的审问,但响起的却是少年清澈温柔的声音:“师尊不喜欢就不念好了,徒儿识字了,可以自己看自己背。”
虞肆白一怔,自己学门规,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徒弟?手背上那只温暖的小手,温暖的温度仿佛要传送到虞肆白的心中:“那有不认识的字要来问我。”
“好。”陆南执笑着回应。
看着陆南执这么甜的笑,虞肆白的心都软成了一片,真的人间小天使啊。
晚上,谢辞云与陆南执的房间内。
谢辞云躺在床上,不知道从哪儿摘来的花,他一瓣一瓣地揪着,揪了一瓣,得意地道:“她会来求我,哭着说再也不收徒了。”
他又揪了一瓣,不高兴地道:“她不会求我,还会收一千一万个陆南执马屁精。”
他又揪了一瓣,继续他的念叨。
揪到最后一瓣:“她不会求我,还会收一千一万个马屁精。”
谢辞云气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屁股上的伤还没好,他痛得一个机灵,看着手中被揪秃的花,他气得把秃花揉成了渣渣:“这个不算,再来。”
他还要再拿一朵花,余光看到了端正坐在书桌前看书的陆南执。
他记得他刚刚屡次都提到了陆南执马屁精,这马屁精竟然这么无动于衷。谢辞云好奇心一下子上来了,看什么能看得这么专注?
谢辞云走到陆南执身后,只看了一眼陆南执手中书的内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你竟然在熬夜看门规,陆南执你脑子是不是有点病哈哈。”
陆南执翻开一页,看都懒得看谢辞云一眼,只冷淡开口:“还行,比不过熬夜数花瓣的。”
谢辞云嚣张的笑声一下停住了,脸色一沉,气呼呼地重新回自己床上躺着,他想来想去心中还是不服气,终于重重“哼”一声再次开口,十分不屑:“想要背门规来讨好虞肆白,虞肆白自己都背不会门规,她还需要偷偷晚上背,你这样小心拍马屁拍到马屁股上。”
他嘲笑地说着,突然感觉四周空气有些冷,谢辞云抬眸一看,被吓了一跳,陆南执冷冷一动不动看着他。
“你干嘛,想打架,来啊!”谢辞云“咻”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就要拔剑。
陆南执没空和谢辞云打架,他收回视线继续看书,只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她为什么要背?”
说到这个话题,谢辞云忍不住有些得意:“当然是我让她背的呗。你在这里背门规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也让虞肆白为你背门规啊。”
陆南执翻页的手顿住,手指紧紧捏着书页,声音冷得可怕:“她不想背便不背,你凭什么?”
“少在这装,打不打?”谢辞云最讨厌陆南执这副马屁精作态。
陆南执不动如山,继续翻看手中的门规,突然扯嘴笑了一声:“门规这么枯燥,你以为我傻了才熬夜背它?”
谢辞云皱眉:“你什么意思?”
陆南执抬眸看谢辞云,声音缓缓,带着浅浅的笑意:“师尊决定清理一下门户,把不会背门规的徒弟都赶走。”
谢辞云立刻反驳:“你骗人。”
“随你,现如今有千千万万的人想拜师尊为徒,师尊为什么要收连门规都不会背的笨徒弟?”陆南执继续翻看门规,越发专注,不再理谢辞云。
谢辞云是不相信的,但是陆南执说的又好有道理,门规那么枯燥,陆南执是疯了才熬夜背它。
“我才不信你,你才是笨徒弟。”谢辞云重新躺回床上,“我明天就去问虞肆白。”
“明天就要检查了。”陆南执幽幽补充了一句。
谢辞云不说话了,他闭上眼睛,大声说了一句:“别来骗我,我睡了,你别吵我!”
陆南执继续全神贯注地看门规,他的视线终于在一条门规上停住,只有功绩高者才有权自由选自己的住处。
他冷笑一声,就林宓这种人她也配?
陆南执找出了纸笔开始写信,他要让江梵没办法给林宓置办住处,否则他就要让江梵这个掌门被所有白炀派的人嘲笑。
他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着,陆南执在那种家庭中长大,自然没有资格念书,但他会想办法去学去识字,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学就会永远在这泥沼之中。偷听先生讲课,自愿帮继弟写作业等等,只要可以让他识字念书的,不管什么方法不管多苦,他都会去做。
再加上陆南执记忆能力很强,这么多年的偷偷努力下,他基本认全了字,字也会写。
写完匿名信,事情做完,陆南执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他转身时,发现谢辞云的被子拱起了一大块,被子里面隐隐还有光,还会时不时传出谢辞云痛苦的背书声。
陆南执回房间的时候,轻笑了一声,故意背了几句门规,感叹:“挺好背的,师尊定不会赶我走了。”感叹完,他关上门抓紧时间睡觉。
谢辞云背得头晕目眩,痛苦不堪,又听到陆南执这么一番欠扁的话,气得翻开被子,当场摔了手中的夜明珠:“不背了,虞肆白有本事赶我走啊。”
但是说完,谢辞云就想起了之前虞肆白为了陆南执,要赶他出去过夜的模样,他骂骂咧咧地重新拿出了一个新的夜明珠,继续痛苦地背门规。
早上陆南执起来要给虞肆白沏茶去,一出去就看见了背门规背得昏天黑暗的谢辞云。
谢辞云发现他,立刻把门规书藏到身后,一双满是黑眼圈的眼睛气势汹汹地看着陆南执:“干嘛,想打架?”
“敬茶。”陆南执淡淡回了两个字,转身就出去了。
手中门规书直接被扔了出去,谢辞云气得头晕:“马屁精!”
骂完,他又灰溜溜地下床捡书,继续盯着黑眼圈背门规。
虞肆白喝完陆南执的茶,带着陆南执去修炼。
练了一会儿,有个弟子来传,说掌门找她。
系统激动:“剧情来了,江梵让你搬出小院,你就要同意。”
虞肆白点了点头,转头就对那传话的弟子道:“告诉他,我忙,没空。”
传话的弟子一呆,带着虞肆白的原话回去了。
系统气得不行:“你,你!”
虞肆白懒得理系统,继续教陆南执。
又教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弟子来传话。
虞肆白不耐烦:“我不是说了,我没空吗?”
“什么没空?”江梵的声音传来,那传话的弟子小声道:“是掌门来了。”
虞肆白教陆南执的动作一顿,她看向终于肯来她小院的江梵,微挑了挑眉,这么快就要进到吟诗作对,喝酒畅饮的剧情了?
正好,虞肆白松了纠正陆南执动作的手:“你先去看书,我有些事。”
陆南执只能点头,他离开前忌惮地看了一眼江梵。
江梵也看了陆南执一眼,不喜地皱眉。
他又看向虞肆白,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强作出笑容,拿出自己带来的酒道,熟练地无奈宠溺道:“肆白,这几天是为师忽略你了,为师来道歉还不行吗?”
虞肆白视线停留在那酒上,笑着回了一句:“好啊。”
第九章
虞肆白主动上前接过酒:“怎劳师尊带酒呢?这酒未开醇香就溢出,定然是好酒,我这就把这酒存好去。”
江梵上前拦住:“再好的酒也是用来喝的,何必存着。”
“也好,难得师尊来了雅兴,我们就在这小竹林里饮酒吧。”说着,虞肆白就要把酒放到竹林的石桌上。
江梵再次阻拦:“外面风大。”
“也是。”虞肆白表面同意,内心更加肯定了江梵别有目的,毕竟连饮酒都不敢在外面饮,她依着江梵的意思,带江梵来了自己房间的客厅。
一进门,江梵就关了门,关门前还低声吩咐了门外他带来的一个弟子。
虞肆白与江梵相对而坐,她为江梵与自己的酒杯上加满了酒。
江梵倒是没有先喝酒,突然感叹了一句:“你这院子里的竹叶越长越好了,宓儿自小就喜欢竹子,可惜我那边没有。”
林宓来到白炀派,江梵舍不得她住一般弟子的房间,让林宓住到了掌门大殿的客房中。
掌门大殿的客房是用来接待尊贵访客的,林宓住进去的时候就有不少长老反对,是江梵不顾反对偏要林宓住下的。不过他也撑不了太久,这不,现在就开始忙着为林宓找新住处了。
虞肆白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对于江梵和林宓住在一起四周有没有竹林相伴这件事,她完全不关心,她嘴角微弯,毫无同情:“哦,那真可惜,连竹子都看不到的人真可怜,幸好我天天能看到。”